玉面妖狐狐狸精与淫鬼斗法救情郎
明末,陕西关中有一户毛姓人家。
家境本是乡里富户,其祖上是靠辛勤劳作省吃俭用才一点一滴的积累起财富。
主人毛毕的父亲毛长吉年轻的时候还提着竹筐在路旁捡拾马粪,到了毛老太爷病逝毛毕持家的时候家里已经衣食丰足富甲一方了。
毛毕也不像自己的祖上那样勤俭持家,不仅是好吃懒做还经常和一群纨绔子弟出入于青楼赌场,花钱如流水一般,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对他的所作所为很是不屑,都认为他是忘了本,毛毕也不以为意,依然是我行我素。
这一年恰好是个灾荒之年,致使粮食大面积的欠收,一时间贫民流离失所饿殍千里,唯独毛毕靠着祖上的积累在家坐享其成衣食无忧。
这一日他正在家中逗鸟玩乐,忽听传来一阵叩门声,待走出去一看,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乞丐上门要饭,毛毕正待将他撵走,忽见这乞丐虽然衣衫不整但却长的眉清目秀样貌姣美,当即心中一动便问他从何而来,此人自称姓温名让,也是附近乡中人氏,因家中颗粒无收无奈之下这才出门乞讨,言语间还颇有几分柔媚之情。
毛毕本有龙阳之好,见状更是心痒难搔,于是便将他叫入家中,诡言正缺一个仆人,问温让愿不愿意留下为仆?
温让一听大喜,连忙跪下叩头称谢不已,于是毛毕便让他洗了一个澡换了身衣裳,出来一看简直如同潘安再世董贤重生,毛毕心中大喜,当晚便留他与自己一起同宿,温让也曲意奉承百依百顺,自此以后两人便两情相悦同起同宿,连吃饭都舍不得分开。
只可怜毛毕的妻子陈氏被冷落在一旁,虽心中无比愤懑但却又无可奈何,久而久之竟为此得了重疾,没过多久就撒手西去了。
陈氏一死毛毕更无羁绊,和温让每日在家中花前月下醉生梦死,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有一日毛毕偶然独自进山访友,七转八拐居然迷失了道路,眼看着太阳快落山了还在山中瞎转,正在彷徨间忽见前面似有一户人家,上前一看原是一个很大的宅院,光房子都有五六间之多,旁边树木茂密,也没见附近有什么人。
毛毕此时也走得累了,于是便盘腿坐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休息。
正在他四处打量间,忽听吱呀一声门响,从院内出来了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头,手中还拄着一根拐杖,一见毛毕便满脸惊讶之色,接着来到他面前问他道客官从何而来?
毛毕便站起来告诉了自己的姓名,并说因为迷路所以才至此地。
老头一听便说道老朽姓伍,寄居在此地已经二十多年了。你的父亲是不是面黑有麻子名叫长吉的?
毛毕一听也很惊讶,连忙说道那正是已经过世的家父。
老头笑道十年前我经常在官道上遇见他,近来因为足疾久不出门,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说完伍老头便将毛毕请入室中,两人坐着聊了起来。
此时忽然电闪雷鸣下起瓢泼大雨来,毛毕虽是心中焦急想走一时间却又走不成,眼看着天色慢慢黑了下来。
过了一会,忽有一人戴着斗笠光着脚从门外匆匆而入,毛毕乍看此人相貌和自己的邻居王九很是相似,不过这王九早在三年前就因为风浪将船打翻而葬身鱼腹了,毛毕心中暗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居然也有相貌这么相似的人。
未几便听伍老头呼唤来人去烹茶,口中叫的名字居然也是王九,毛毕心中更是惊讶,难道这天下还有相貌相同名字也相同的人吗?
过了一会,王九煮好茶捧着敬献给毛毕,毛毕趁机仔细观看了一下,确实是邻人王九无疑,他心中不由惊疑万分,于是便问伍老头道这是您的仆人吗?
老头回道这只是我的佃户,有时候让他来给我洒扫劳作一下,不算仆人。
毛毕听罢心中更是疑惑不已,此时他忽见老者身后屏风露出两个发髻来,似乎有女子正在后面窥视着自己,他本是个登徒子,一见之下不由的心迷意乱起来,于是也不说回去的话,好在此时大雨依然未停,伍老头道雨师留客,也是有夙缘啊。
于是便吩咐王九将饮食端上让客人享用,毛毕举著品尝似乎都像是隔夜之食一般,味道也不怎么可口,于是草草吃了几口便即作罢,老头让王九将他领到左边的一见小屋内安顿下来,屋内干净整洁床账皆备,毛毕脱了衣服就准备上床休息,此时忽听窗外隐约传来女子的笑语之声,毛毕心中大奇,连忙起身悄悄从窗缝中向外看去,只见月色下两个女子站立在屋檐下。
一个素服淡妆弓鞋窄袖,年约二十余岁;另一个衣着黄色画着浓妆,年在三十以上,两人指着毛毕房间的窗户笑着小声说道哪里来的浪荡公子,居然住在这里?
毛毕本是好色之徒,一听此言当即将窗打开对二人道郑交甫在此等候两位佳人解下佩玉已经很久了。
(郑交甫,人物生平不详,据传为周朝人,有汉江遇游女之事,后多用以指男欢女爱之事)。
两女子冷不防听他说话,当即吓了一跳,年龄大一些的黄衣女子面色一红,转身便不见了,唯有素服淡妆女子并不害羞,反而自己走进了毛毕的卧室,看着他笑而不言。
毛毕问女子道刚才在屏风后窥视的人是你吗?
女子低头答道正是。
毛毕又问伍老头是女子的什么人,女子回答道是我的父亲。
毛毕又问黄衣女郎是谁,女子答道是父亲的小妾,接着又对毛毕道我的夫君去世多年了,父亲一直劝我改嫁,只是到现在还没有遇见合适的人。
毛毕笑道我的妻子也病故很久了,卿若不弃,我愿为你的夫君。
女子一听低头默然不语,似乎心中同意了。
毛毕大喜,一把便将她拥入账中,当晚两人翻云覆雨极尽绸缪。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伍老头突然推门而入,一进来便怒冲冲的对毛毕呵斥道我也曾经是官宦人家,岂能容你这蜣螂儿辱及门户!(指毛毕父亲拾粪之事)
毛毕大惊失色,也顾不得穿衣,急忙起身赤条条的跪在地下乞求伍老头原谅,老头不为所动,训斥得越加厉害了。
过了一会,伍老头的老伴也来了,黄衣女子也跟在后面,两人一起帮着毛毕向伍老头求情,老妇人说道我女儿本也在待字闺中,听说毛郎也未续娶,还不如成全他们,免得家丑外露啊。
佃户王九在旁也极力撮合此事,伍老头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下来,当天毛毕便入赘了他家,自此以后他便成了上门女婿,没多久他便又和黄衣女子勾搭成奸,这下可真是陷入了温柔乡中,每日纵情于声色间乐不思蜀,几月也难得回家一次。
温让在家中苦守空房,自然是心有不甘,于是便跟踪他的足迹找到了这里,强行将他拉回家中,没想到在家里没待到几天,他耐不住寂寞又跑了回去。
温让如此这般的折腾了数回,朝夕间来往于两地,一时间忙的不亦乐乎。
有一日毛毕和两位女子正在房中说话,忽见温让从外一直进入了她们的房间。
毛毕的妻子大怒,对温让大声说道玉面妖狐,你不过以一曲来媚惑人罢了,倘若哪天遇见猎犬恐怕脑袋都保不住了。
温让也回道我就是狐狸精,但比起淫鬼来也算好很多了,让我们各自把本事拿出来看看是谁厉害。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毛毕听完他们的话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只是情人间的争风斗口而已,也没放在心上。
到了晚上毛毕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随即床也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他睁眼一看发现房屋似乎马上就要坍塌下来,头顶的瓦石泥沙如同雨点一般落了下来,而周围还不时传来男女的号叫之声,听上去更是凄惨无比。
毛毕心中大骇,正在仓惶间忽一人从门口闯入将他一把拉起背在背上,随即急步将他负出屋外,只听身后轰隆之声不绝,毛毕回头望去,只见偌大一个庭院已然土崩瓦解不复存在了,他心中后怕不已,急忙低头看去,原来背负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温让,此时温让也不说话,一路疾跑将他背回家中。
待回了家毛毕仍是惊魂未定,于是便急忙询问温让是怎么回事。
温让笑道您的丽人一家都是鬼,您还不知道吗?那老头是前任甘肃某地的知府,因为贪赃枉法而被杀,其妻称夫人的是王姓巨室的妻子,老头魂魄漂泊无所依靠,所以便依附于她做了夫妻。而浓妆的黄衣女子是妇人的外甥女,也和她葬在一起,做了老头的小妾,至于素服淡妆的那个则是青楼的妓女,因为葬在老妇的旁边所以被认作义女,佃户王九则是您的邻居,溺死已经三年了。我确实是狐,因为和您有夙缘所以才会来此,不忍见到您被淫鬼迷惑,这才发其墓捣其巢以报您的恩德。
毛毕听罢一时目瞪口呆愣在那里,等他明白过来想要再问温让,却发现温让已经消失不见了,而且从此以后他也再没有见过温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