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文帝刘恒为什么能登基?他经过了哪些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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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大臣商定好的候选人,就派人去代地迎接代王。代王见到使者,弄不清到底是真是假,是福是祸,心中很是疑虑。
他问王府属臣,属臣们意见很不统一。
大多数人认为这是一个阴谋,、等大臣都是夺取天下时的大将,熟习兵事,多谋善诈,他们这样做,可能别有用心,只是畏惧高帝、吕的威势罢了。如今他们刚刚诛灭诸吕,血染京城,此时遣使来迎立,其实不可轻信。希望他假装有病,不要前往,静观其变。
而中尉宋昌认为,大臣们迎立代王即位,是真实可信的。他讲了三点理由
一是刘邦称帝以后,君臣名份已定,绝了天下群雄的非份之想。衰败之后,各路豪杰群起而争天下,都以为自己可以称王称帝。但登上天子之位后,群雄已不再有非份之想。就像《・定分》中提到的百人逐兔的故事一样。一只野兔子在跑,上百人在追逐,都打算自己占有它,因为这只兔子是没有名分的无主之物。一旦兔子被一个人逮住,大家都会停止追逐,因为名份已定。
二是刘氏宗亲势力很大,刘氏江山如盘石之固。刘邦生前封了许多刘氏子弟为王,他们的封地犬牙交错,共同保卫着汉王朝。此时的汉王朝有如盘石一样坚不可摧,其强盛天下臣服。
三是刘氏政权深得天下民心,根基深厚。汉王朝建立以后,除去了秦朝的苛政,简约了法令,广施德惠,深得天下百姓之心,根基难以撼动。
,他还举事例来说明刘氏江山是非常稳固的。掌权之时,封了三个王,擅权专制,势力非常强大,但太尉周勃持节入北军,问将士是忠于刘氏还是忠于吕氏,众将皆袒露左臂,表示愿忠于刘氏,从而一举诛灭了吕氏。这是上天赐与的,而不是人力所能为的。大臣们就算想叛乱,百姓也不愿意,是不可能成功的。
现在的形势,在都城的有朱虚侯、东牟侯居,都城之外有吴王、楚王、淮南王、齐王等诸侯王,他们都是刘氏宗亲,势力很强大,足以保证不会发生意外。高祖在世的儿子只有淮南王和代王,代王又年长,仁孝之名闻于天下,大臣们想迎立他为帝,希望他不要犹豫。
但此事太过重大,代王和众臣怎能不犹豫?所以代王又去找薄太后商议,又用灼烧龟甲来占卜,龟甲上显现出一条大的横向裂纹,对应的卜辞是“大横庚庚,余为,夏以光。”代王看后说“寡人本来就是王了,怎么又做王?”卜人说“所谓天王者乃天子也。”
于是,代王就派他的舅舅去京城打探消息。薄昭见了绛侯周勃等大臣,详细了解了大臣们的迎立之意,回来报告代王迎立之事毋庸置疑。代王这才下定决心,带着王府大臣去京城长安。
代王带王府大臣走到高陵就停了下来,他心里还有点不放心,就派宋昌到京城打探消息。宋昌到渭桥,遇到了来迎接的丞相陈平等一干大臣。于是回去禀告了代王,代王这才和王府群臣一起来渭桥边接见大臣。
行过君臣之礼后,太尉周勃请求向代王说几句私密话,这个请求立即遭到宋昌的反对。宋昌说“太尉要说的如果是公事,请在众臣面前公开说;如果说的是私事,当王的不受理私事”,周勃只得跪着呈送了天子玺符。
代王并没有马上接受天子玺符,而是让大家一起到代邸(注当时各诸侯王在京城都有联络和休息的府邸,代邸就是代王在京城的府邸)再商议。到了代邸,丞相陈平、太尉周勃、大将军、御史大夫、宗正刘郢、朱虚侯刘章、东牟侯刘兴居、典客刘揭都上前行礼,拜了两拜,然后说“皇子等人都不是孝惠皇帝的儿子,不应当继位事奉宗庙。我们恭敬地与阴安侯顷王后(注阴安侯顷王后很可能是一个人,即刘邦的二哥刘仲的妻子)、琅邪王以及宗室、大臣、列侯、二千石以上的官员商议,大家都说‘大王如今是高帝的长子,最应该做高帝的继承人。’希望大王即天子之位。”代王说“侍奉高帝宗庙,这是大事。我没有才能,恐怕胜任不了。希望请叔父楚王考虑最合适的人,我是不敢当此重任的。”群臣都伏在地上,坚决请求。代王又谦让了两次。丞相陈平等人都说“我们再三考虑,认为大王事奉高帝宗庙是最合适的。即使让天下诸侯和百姓来考虑,都会认为合适。我们臣子是为宗庙社稷着想,绝不敢轻率疏忽。希望大王听从我们的意见,我们将感到荣幸。现在,我们恭敬地奉上天子的玉玺和符节。”代王说“既然宗室、将相、诸王、列侯都认为没有人比我更合适,那我就不敢推辞了。”于是,代王决定即位做天子。
东牟侯刘兴居主动请婴,同太仆、宦者令张泽一起去清宫。所谓清宫,就是让宫里的闲杂人员回避,并做好皇帝的安全护卫及迎接礼仪等事宜。刘兴居去清宫,主要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去宣布废黜少帝,并让他从皇帝的宫殿搬出。少帝本就是傀儡,诸吕被诛灭之后,毫无反抗之力,只好坐上夏侯婴召来的车驾,就舍少府。
这里面有两个细节一是刘兴居主动请婴去清宫。二是代王已入京师,而少帝依旧在宫中。
清宫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在封建社会,臣子废黜皇帝,不管何种情况,总归有亏臣道,会给他带来污名。那为什么刘兴居不顾名节而主动请求清宫呢?一是宗室成员来做清宫之事,可以看作是刘氏宗族自我纠错,较其他人员更有其合理性(这不是最主要的,因为宗正来做此事更合职责)。二是表示拥立之心。以齐王刘襄为首的刘氏三兄弟起兵,本来是打算争夺皇位的,他们知道这一点代王是心知肚明的,在无缘于皇位的现实之下,为了消除新皇帝的戒忌之心,必须用行动明确表达拥立之心。代邸劝进是表示拥立,主动清宫也是。三是为了立功。刘兴居请求清宫之前说道“诛吕氏,吾无功,请得除宫”。
众大臣推选皇帝候选人之时就认为少帝非惠帝之子,那当时就应该把少帝逐出皇宫,为何直到代王入京,少帝依旧在象征皇权的宫殿之中呢?我认为这说明众大臣在迎立代王之时,还留有余地,如果在迎立过程中出现突发事件,少帝仍是一张重要的政治牌。还有可能是,对于怎么处置少帝,众大臣还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或者是在等待新皇帝的最终决定。
清宫之后,代王乘坐天子法驾,当天晚上就进入。这时又出现了意外之事,在未央宫门外,有十名谒者持戟护卫端门(注宫殿的正南门),挡住代王人,说道“天子在也,足下何为者而入?”。后来太尉周勃说明情况,谒者才放下兵器离去,代王遂入而听政。
这件事情非常诡异,刘兴居等三人已经清宫了,十名谒者为什么还要挡驾问讯?他们尚不知道少帝已被废黜,或是刘兴居等清宫时出现疏忽,或是十名谒者不忘旧主,这些都很难讲通,比较合理的推测是,这是功臣集团有意安排的,目的是以此显示其势力之强大,从而警告新任皇帝,必须优待他们,保障他们应该享有的权力,甚至在某些重大问题上向功臣集团妥协。
孝文皇帝元年(前179)十月辛亥日,文帝正式即位,成为西汉王朝的第五位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