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乌鸡国常年干旱,解读西游记里刮风下雨究竟
要了解乌鸡国复仇事件背后的真相,先得还原一个问题。乌鸡国为何会累年干旱?
这很好解释,古时劳动人民不比今日,科技毕竟不发达,自然是不知可借飞机、火箭等飞行器载体,向在云雾厚度较大的中低云系播撒干冰、碘化银等催化剂,或可达到人工降水目的。因此,只好靠天吃饭。累年干旱,其实只是偶然的小概率事件,是自动触发的,和任何外力无关。
但在神话时代,却不是这样。所谓靠天吃饭,其实就是靠天庭吃饭,靠神仙吃饭。譬如,原著有这样几段描写,风婆婆见了,急忙扯开皮袋,巽二郎解放口绳。只听得呼呼风响,满城中揭瓦翻砖,扬砂走石、推云童子显神威,骨都都触石遮天;布雾郎君施法力,浓漠漠飞烟盖地、雷公奋怒,电母生嗔。龙施号令,雨漫乾坤。这些都是天上神仙们兴法时的场景,相当壮观。但也交待了,刮风下雨、电闪雷鸣等自然现象,在神话时代,完全是神仙说的算。
在这样的前提下,要解释乌鸡国为何会累年干旱,解释或只有一种,天庭有意控雨。
那么,为何要控雨?我们不妨串联原著里的几个事件,或许就豁然开朗了。
先看原著八十七回,有一出较为有名的凤仙郡事件。当时的郡主,大概某日心情不靓,一言不合,踢翻了供奉的神台。结果呢?玉帝大手一挥,暂停雨水供应。于是,就出现了一连三载遇干荒,草子不生绝五谷。大小人家买卖难,十门九户俱啼哭。三停饿死二停人,一停还似风中烛这般惨绝人寰的场景了。
这件事后来是怎么解决的?经过孙悟空从中斡旋,凤仙郡郡主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写了满满三百页的检讨书,并引领辖区群众集体虔诚地叩天拜地。原著如是描写,本郡郡主并满城大小黎庶之家,无一家一人不皈依善果,礼佛(道)敬天。见黎民百姓人人归善,玉帝微微一笑,下了圣旨,今启垂慈,普降甘雨,求济黎民。这里所谓归善,其实就是敬天庭。拜天,就是最大的善事。
看出来了吧,凤仙郡寡雨,其实就是天庭在借题发挥,对人族稀缺的必需资源进行调控,达到控制人心目的。这就是重点。
再看原著四十五回,我们也能找到熟悉的味道。无非地理坐标换成了车迟国。出自国王语。唐朝僧众,朕敬道灭僧为何?只为当年求雨,我朝僧人更未尝求得一点;幸天降国师,拯援涂炭。且不论国王的行为动机,但至少说明了一点,车迟国也曾同样出现过寡雨的现象。以此类推,原著三十七回乌鸡国出现累年不雨,也定有缘由出处。
这时候,把这几件事情串联起来,我们大概就导推出天庭的手段了。天庭号令者,假借各种莫须有的理由,通过控制稀缺资源(如雨水等)打压人族。说是打压,也不太准确,应该叫压榨。压榨劳动者剩余价值,但美其名曰引导人民行善,贴上正能量标签,并冠以道德光环。如果下界有人族城邦罔顾天恩,思想认识不够,定叫生灵涂炭。譬如文中提到凤仙郡、车迟国、乌鸡国等。当然,这只是管中窥豹里的一斑,黑名单里,应该还有很多。
有意思的是,这个政策,却被嗅觉灵敏的佛、道两派寻到了商机,或漏洞。下邦国民,在受到连年自然灾害摧残之后,一定会产生脆弱而饥渴的心理,对屡屡求之不得的物品产生一种极度不理性的癫狂。现代的术语,叫做饥渴营销,还是暗黑版的。就如同落水的人,只要摸着有一根稻草,就必然想不顾一切伸手抓住。这时候,宗派扩张就可以乘虚而入了,利用他们手中的权力换取信仰。
如车迟国案例里,道派就先下手为强,集结了几个半成品的妖精,一心想成仙那种,也教授了诸如能直达天听的五雷法等法门。就地演示。国王一瞧,久旱逢甘霖,嘿,救世主啊,立马奉为上宾。这样自上而来的宗派推广是极其有效的,出现敬道灭僧等上级行政指令也就不奇怪了。
而乌鸡国,却恰恰相反,它是在佛派的庇护下。这从禅林寺的规模就可见一斑。且看原著,八字砖墙泥红粉,两边门上钉金钉。迭迭楼台藏岭畔,层层宫阙隐山中,这是相当气派。寺庙大门,更刻着敕建宝林寺五个大字。敕建,就很能说明问题了。禅林寺建设是国家行为。可见,国王对于佛派在国境内开展传经活动,是支持的,至少,是不反对。
但国王和佛派系统的蜜月,却没有持续太久。原来,乌鸡国国王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尊性威烈,佛派外来人口大量涌入国境,且素质参差不齐,给国家治安带来了极大隐患。
这点,也得到了宝林寺僧官的证实。
曾有几众行脚僧,来于山门口坐下,即忙请入方丈,延之上坐。款待了斋饭,又将故衣各借一件与他,就留他住了几日。怎知他贪图自在衣食,更不思量起身,就住了七八个年头。住便也罢,又干出许多不公的事来。幡布扯为脚带,牙香偷换蔓菁。常将琉璃把油倾,夺碗夺锅赌胜。可见,外籍佛派人员涌入,有如劣币驱逐良币,稀释了本国的清修环境。僧官更直言不讳道,古人云,老虎进了城,家家都闭门。虽然不咬人,日前坏了名。可见,佛派在当地的名声,已逐年日下。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乌鸡国国王对佛派的态度,渐渐冷却了下来。即便当年大兴土木兴建的宝林寺,也受到了牵累,奈何门虽有字,又被尘垢朦胧。可见,国家已经累年不太拨款,寺庙蒙尘。而对于游僧的态度,也逐渐走向消极。譬如,(文殊菩萨)就曾变做一种凡僧,问他(国王)化些斋供。被几句言语相难,他不识是个好人,一条绳捆了,送在那御水河中,浸了三日三夜。可见,国王对于外来江湖游僧是相当反感的。
对于这样一个佛派的忠实粉丝国渐渐离心,灵山决策人无疑要表示自己的担忧。一方面,佛派相关职能口人员,就向天庭打了一个小报告,告黑状,称述乌鸡国不敬天地,请求对国王进行问责,于是就有了累年不雨。另一方面,并派遣中层干部文殊菩萨前去做思想工作,试图重新将其拉入佛派荫护之下(佛差我来度他归西,早证金身罗汉),可惜效果不大,反被浸在河里三天三夜!
对此,灵山大佛爷自然羞恼成怒,借着文殊座下狮猁王急着替主子出头的势,乔装成全真道士,给乌鸡国国王三年水灾的教训。三年时间里,国王冥思苦想,终于明白了两个道理。第一,道士不是好人。第二,这年头没关系,哪儿都不好混,找靠山,很重要。无疑,佛派就是靠山。正因如此,当以唐僧为代表的佛派推销四人组成功铲除做孽妖精之后,国王立马当众做出承诺,这个江山,是佛派给的,今后,对佛派在本国境内的所有行为,大开方便之门。如是,乌鸡国一派,就彻彻底底倒向了佛门。
这不,菩提树下,如来捻了一朵菩提花,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一旁的阿傩,哈着腰,跟着点头一笑。灵山的别院里,似乎传来了隐秘的笑声。但真正笑到最后的人,是大佛爷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