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的一次暗战:新四军为何最终放弃占领南京城
1945年8月10日夜,日本即将投降的消息传出。国共之间开始了接管南京的明争暗斗。
伪军摇身变抗日部队
日本人投降了,国民政府远在重庆,新四军则近在咫尺,蒋介石下达了紧急指令,数日之内,各地伪军摇身一变,纷纷成为国民党的地下武装和抗日部队。8月11日,蒋介石严令第十八集团军“就地驻防,不得擅自行动”,同时电命日伪军“负责维持地方治安”,对八路军、新四军作“有效之防范”。12日,重庆军委会侍从室又任命伪第一方面军总司令任援道为南京先遣军司令。军统则命令特务武装忠义救国军,火速向南京、上海、杭州、芜湖一线挺进,尽可能抢在新四军前占领所有的东南重要城镇。
8月12日,蒋介石又任命周佛海为京沪行动总队总指挥,南京的一切军政由军统少将周镐负责。
新四军兵临城下包围南京
中共方面也采取了针锋相对的策略。8月12日,中共中央明确规定解放区武装部队必须力争占领交通线及沿线大小城市,新四军江南部队就地向四周发展,夺取广大乡村和城市。
新四军军部也发布了命令,任命黄克诚为江苏省政府主席,叶飞为浙江省政府主席,粟裕为南京特别市市长,刘长胜为上海特别市市长。中共军队已做好了接受日军投降的一切准备。
当时南京城中尚有6万日军维持治安,而城外的广大地区已被新四军控制。8月下旬,新四军南京支队在划子口渡江,攻克龙潭、栖霞等南京的门户,新四军主力已完成了对南京的包围。
中共不占领南京改争夺东北
但情况突变。8月16日,中共南京市工委接到华中局指示,根据国内形势变化,中共中央已决定不占领南京和上海等大城市,放弃南方与国民党全力争夺东北。中共南京市工委遂立即停止了行动。
周镐于8月16日成立了“军事委员会京沪行动总队南京指挥部”,当天就强行接管了南京的主要电台和主要报纸,同时封存了伪政权的中央储备银行金库。中午12时,周镐宣布南京的日伪政权已被国民政府南京指挥部接管。
然而,周镐的抢先行动触犯了国民党其他派系的利益,也引起汉奸们的不满,蒋介石电令冈村宁次将周镐逮捕,指挥部仅行使两天权力遂告失败。
1932年,12岁的山口淑子亲历“平顶山惨案”,针对抚顺煤矿遭袭,日军对杨柏堡村附近平顶山居民进行了报复性的屠杀。“我从家里冲了出去,母亲在背后想叫住我,但我飞快地奔向了广场。松树根部的地上淌满了鲜血。追上来的母亲一把抱住我,我在母亲怀里大声哭了出来。”山口淑子在自传中回忆道。
《夜来香》这首歌驰名中外,这首老歌的演唱者李香兰,是民国时上海滩“七大歌后”中唯一的外籍艺人。9月7日上午10点42分,恢复本名山口淑子,抗战后回到日本生活的李香兰,在东京家中因心力衰竭去世,走时94岁。
如今再听李香兰的成名曲《夜来香》、《何日君再来》,旧时上海滩华灯绮丽、舞池内裙裾飞扬、歌台上柔美婉转的画面仍然奔涌而来,只是这一切却凝聚在一个日本女人身边。
一口京片子的山口淑子
1920年,李香兰出生在抚顺,那时她还叫山口淑子,祖父山口博酷爱汉学,父亲山口文雄也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这些元素,从小就在她的日本身体里,注入了一个“魂”。
1932年,12岁的山口淑子亲历“平顶山惨案”,针对抚顺煤矿遭袭,日军对杨柏堡村附近平顶山居民进行了报复性的屠杀。“我从家里冲了出去,母亲在背后想叫住我,但我飞快地奔向了广场。松树根部的地上淌满了鲜血。追上来的母亲一把抱住我,我在母亲怀里大声哭了出来。”山口淑子在自传中回忆道。
惨案之后,和人过从甚密的父亲山口文雄被日本当局怀疑通敌,举家搬迁奉天。隔年,山口淑子被父亲的义兄、沈阳银行经理李际春将军收为义女,起名“李香兰”。同年,她拜俄罗斯歌剧演员波多列索夫夫人为师,学习花腔女高音。
山口淑子还有一个义父——天津市长潘毓桂,她以潘淑华的名字在北平翊教女子中学就读。北京不同于被日本控制的奉天,抗日风潮高涨,山口淑子开始主动隐瞒身世,改掉见人就鞠躬的日本习惯,说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并以人自居,一直到战争结束。
站在北京城墙上的双面人生
李香兰是战时唯一一个在侵略与被侵略的两国都受到欢迎的女星。
1938至1940年间,从翊教女子学院毕业的李香兰步入影坛,相继拍摄了《蜜月快车》、《富贵春梦》等影片,这几部“五族协和”的政治宣传电影很快在日本走红,却引起人的反感。三十多年后,当李香兰作为日本参议员重回时,不停在媒体访问中忏悔自己年轻时拍摄的政治电影。
怀着“艺术没有国界”之心的李香兰,1942年离开电影公司,来到了灯红酒绿的大上海,她演唱的《夜来香》至今仍是难以超越的版本,在大上海,她成为与龚秋霞、周璇等齐名的“七大歌后”之一。
走红的李香兰一直在双重身份之间挣扎,战争不留情面地撞上了她。在一次抗日集会上,在表态“假如日军侵入北京,诸位怎么办”时,李香兰说:“我会站在北京的城墙上,这样双方的子弹都能打中我,我愿第一个死去,这是我最好的出路”。
李香兰没有死去。1945年日本战败,因为主演过《支那之夜》等辱华影片,李香兰被指控为汉奸罪,为了自保,她终于公开了隐瞒近十年的日本人身份。1946年,做回山口淑子的李香兰登上遣返船,听见广播里正播放她唱的《夜来香》。
山口淑子决心与“李香兰”一刀两断。在归国船上应群众请求开演唱会时,她说:“李香兰已经死了,今后我要做回山口淑子。”
对于这段从名誉顶峰跌进囹圄边缘的岁月,李香兰日后在自传中评价,“人不知道我是日本人,我欺骗了人,一种罪恶感缠绕着我的心。在满洲国的兴衰中以李香兰的身份生活,这是我的命运。我别无选择,只能接受这种命运。”
与“李香兰”和解
接受,或许是一位26岁女人与命运和解的唯一方式。而这种接受,在山口淑子此后68年的生命中从未停歇,她不停与“李香兰”这个名字和解,也不停与自己名字背后的中日恩怨和解。
上世纪50年代,为了谋生,山口淑子来到香港,以“李香兰”的名字为邵氏出演电影、灌录唱片;随后,她又进军美国好莱坞,当地媒体问她:“你来有什么想学的吗?”她答:“我想学吻戏。”好莱坞归来之后,她再为邵氏拍摄《一夜风流》时,吻戏已经落落大方不在话下了。
1959年李香兰与日本外交官大鹰弘再婚,中止了跌宕起伏的演艺人生。十年之后,她神奇变身,一跃成为法拉奇式的女记者,跑到越南、柬埔寨、中东前线采访,会见政商名流。
1974年,山口淑子又走上政坛,开启此后18年的参议员之路。但她又在此时回归李香兰的情结,反对参拜靖国神社,为日军慰安妇争取赔偿,多次访问。此时的山口淑子,已经不再纠结于自己是人还是日本人,而是安于日中“精神混血儿”的自我认知。
在李香兰身上,人生的胜利与失败如夜来花香般缭绕挥之不去。作为胜利者,李香兰很长寿,甚至一辈子活出了别人三辈子的光芒;但作为失败者,她在祖国日本和成长地之间的夹缝里被命运捉弄,毕生都在极力摆脱错乱身份的枷锁。
这也许就是李香兰的命运:“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怆,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