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退给多少辛丑赔款？退了多少到底怎么算

　　持肯定立场者认为，美国此举对教育事业帮助甚大。持否定立场者，则认为此举不过是“用的钱培养反对的势力”。

　　《辛丑条约》谈判期间，美国曾主张压缩、控制的赔款总额

　　近日，舆论场关于美国“庚款兴学”一事，再起争议。持肯定立场者认为，美国此举对教育事业帮助甚大。持否定立场者，则认为此举不过是“用的钱培养反对的势力”，并嘲讽前一立场的持有者“拿着国耻，谢恩典也是少见”、“如此优雅的跪舔，也是醉了”。那么，“庚款兴学”，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所谓“庚款”，乃是指《辛丑条约》所规定的对列强赔款，共计4.5亿两关平银。所谓“庚款兴学”，乃是指美国将部分赔款退还，用于的教育事业。美国近代素有“退还赔款”的传统。1883年曾部分退还日本之“马关赔款”;1885年又曾部分退还之“广东洋行赔款”。①具体到“庚款”的退还，美国政府的立场可以追溯至《辛丑条约》谈判期间。在列强纷纷狮子大开口时，美国是唯一主张压缩、控制赔款总额的国家。

　　1900年12月29日，美国国务卿海约翰(JohnHay)曾指示其驻华公使康格(E.H.Conger)，应使赔款保持在的偿付能力范围之内。1901年1月29日，海约翰再度指示康格，赔款总数应限制在1.5亿美元(约合2.02亿两关平银)之内，其中，美国的损失和支出约为2500万美元。在此后的谈判中，美国政府又主张将赔款总额限制在4000万镑(约合2.6666亿两关平银)之内。5月7日，列强提出总数6750万镑(约合4.5亿两关平银)的赔款要求，美国持反对立场，并动员有实力的地方督抚出来力争削减。海约翰也指示其谈判代表柔克义(W.W.Rockhill)，认为这一总额太高了，为敦促其他国家削减，美国政府愿意将赔款要求折半。清廷几乎未作任何抵制接受了4.5亿两关平银这个赔款总额后，柔克义仍呼吁列强减少赔款，其理由是虽然政府承认了4.5亿两的赔款，但当初我们提出这一要求，只是一个假设性数字。海约翰支持柔克义的立场，指示如有可能，应将赔款问题移交海牙国际法庭来裁决。②

　　但清廷已“爽快”接受了4.5亿关平银的赔款要求，美国政府的上述倡议遂告破产。至于美国为何独树一帜主张压缩、控制《辛丑条约》的赔款总额，海约翰在给柔克义的指示中是这样解释的“更多的优惠和行政改革，要比大量的金钱赔偿更合乎需要。”其时，美国已确立对华“门户开放”政策，维持一个稳定、完整、且具备改革能力的，被认为最符合美国的长远利益。③

　　自1909-1946，美国总计退还庚款3493万美元，用于文教事业

　　削减、压缩赔款总额的倡议失败后，美国政府转而开始考虑退还超额的庚款。1904年12月6日，应海约翰的要求，柔克义起草了一份拟提交国会的备忘录。该备忘录指出经调查，美国公民在义和团时期所遭受的损失以及美国军队的开支，没有最初估计的那么多。鉴于目前财政困难，且美国有退还多余赔款的政策传统，建议国会批准退还部分庚款。1905年1月，海约翰将这一想法秘密告知了驻美公使梁诚，希望梁能够在保密的前提下，与清廷商议具体、合理的退还方式，以便早日促成此事。1905年7月，海约翰病逝，美国驻华公使柔克义致电总统罗斯福(TheodoreRoosevelt)，提请其促成此事，作为“对海约翰的纪念”。罗斯福回电承诺解决，但表示，因正在抵制美货，要让国会同意退还庚款，存在很大困难。稍后，连州教案五名美国传教士被杀，美国国内舆论盛传将发生第二次义和团运动，欲让国会同意退还庚款更成为不可能。直至1906年3月清廷颁布“保护外国人命财产”的上谕，事情才再现转机。1907年6月15日，国务卿罗脱(ElihuRoot)正式致函清政府，宣布美国拟退还“超出应向美国国家和公民赔偿之外的那一部分赔款”。④

　　退还庚款被用做“兴学”之用，同样与美方的坚持有关。罗斯福、柔克义均认为将退款用于教育(主要是帮助学生赴美留学)是最好的方式，不但可以增加两国友谊，且能推动开化，使其不再重蹈义和团运动盲目排外的覆辙。驻美公使梁诚在了解到美方的这一愿望后，也致函清廷外务部，建议将退款用于兴学。不过，清廷虽然原则上同意兴学，但在具体的操作上则另有打算，主张先用这些退款办理“新政”，再以“新政”的获利来兴学。如1908年唐绍仪奉命访美，其目的就是为了说服美方同意将庚款拿来办“东三省银行”。柔克义则告诫美国政府，的财政改革没有成功的希望，拿庚款去办银行，兴学事务可能很快就会因财源断绝而夭折。事实上，清廷对派遣学生赴美留学一事并无兴趣，只是在美国政府以中止退款的压力下，才迟迟于1909年7月启动留美计划。⑤

　　自1909至1946年，美国总计共退还庚款3493万美元，约占其所获赔款总额的63%。其用途可分为学务费用与文化赞助两项。以前者为大项，主要用于设立清华学堂及派遣学生赴美留学;有学者估计，自1912-1937年间，清华所用庚款经费约银1700万元上下，受资助的留美学生达2000余人，资助总额为美金620万元。后者主要指对大专院校、科研机构、文化团体的资助，以及图书馆建设、教材翻译编写等。美国首开退款先河之后，至1920年代，英法意荷比俄六国也因世局变迁而颇感压力，相继加入退款行列。七国实际退款10589万美元(不包括苏俄销除的4586万美元)。各国退款对用途的要求各有不同，此不赘述;仅就中方的支配权而言，则以美方退款条件为最优。⑥

　　美国“庚款兴学”，既有实用主义的一面，也有理想主义的一面

　　综上，乃是美国“庚款兴学”前后始末的“事实判断”。至于“价值判断”，则长期众说纷纭。有学者认为，所谓“退款”，其前提是先要交纳“赔款”，故“退”是出于傲态，“善意”实含怜悯，并非对“强权即公理的邪恶行为”的纠正;且美方对退款用途有严格规定，“干预了内政，损害了主权尊严”。⑦更有学者认为，庚款兴学旨在扩大美国在华影响，乃是文化侵略，虽对的教育事业有积极影响，但总体上仍应予以否定。⑧

　　，也有学者认为，国与国之间的交往，本就应该从本国利益出发，不能因一国的外交行为是为其本国利益服务，就斥之为侵略。是不是侵略，取决于该行为是否侵害了他国的主权和利益。相对《辛丑条约》而言，部分庚款的所有权回归，不能说是的主权因该行为而受到损害;兴学事务，对国家的发展和社会进步产生了积极作用，不能说是损害了的利益，所以，“将美国退款兴学完全看做出于自私的动机，是有失片面的;1909年的退款兴学，固然有实用主义的一面，为扩大美国在的影响服务，但也是为了支持当时的改革，体现了美国对外关系中的理想主义一面。”⑨

　　注释

　　①王树槐，《庚子赔款》，(台)中研院近史所，1974，P269-271。②③④⑤崔志海，《关于美国第一次退还部分庚款的几个问题》，收录于《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青年学术论坛》(2003年卷)。⑥⑦宓汝成，《庚款“退款”及其管理和利用》，《近代史研究》1999年第6期。⑧持“文化侵略”说者，早期有蔡和森之《以后一切对华侵略皆将以教育的形式出之》、瞿秋白之《帝国主义侵略之各种方式》等，如瞿指责美国“庚款兴学”，其目的是“改造人的心肺”。其后如刘大年之《美国侵华史》、刘培华之《近代中外关系史》等著作，均承袭这种观点。⑨崔志海，《关于美国第一次退还部分庚款的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