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张奢华的乾隆靠什么维持自己“节俭圣君”的
这类情况在清代的税关志中记录不少,由于此前香坂昌纪的研究已经指出,作者在书中似乎未再过多引用。不过她特别指出税关监督由内务府包衣出任,他们为孝敬皇帝,撙节个人和税关的衙门开支,将银两解交皇帝添增这些税目的过程是官员透过奏折向皇帝请求,并非朝廷官员的协议结果。又因税关监督均係包衣身份,若发生贪渎案件,皇帝也采取抄家的手段,将其财产收归内务府(111页)。这一段叙述,已经很能够令人理解乾隆皇帝统治这个帝国时,在正大光明之外的一些奥妙了。
乾隆皇帝每年从关税获得的收入,作者估计在六十万至八十万两之间,这笔收入全在户部的监管之外。不仅如此,被任命为税关监督的官员,也会因为未达到税收额度,或者贪渎,遭到罚俸或查抄家产,这部分收入也进入内务府而非户部。关税收入的百分之十五至百分之二十都进入内务府(474页)。
作者考察税关与皇室收入的关系,重点使用的是《宫中朱批奏折》,我特别注意到她所统计的《各关各年交解内务府盈余数》(118页)。从中可见,山海关的收入最多,而张家口与杀虎口的记录则最连续。杀虎口的记录能够看到内务府提解关税盈余也有定额化的趋势。其提解盈余自乾隆十五年(1750)至乾隆二十三年(1758)均为五千五百两,从乾隆三十三年(1768)至乾隆五十三年(1788)均为四千两。关税盈余提解内务府其实仍可视作一种定额包税制,税关监督在解交内务府之外仍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内务府当铺,其实具有类似的性质。他们以皇权为信用担保,在资本市场中呼风唤雨。这些皇家当铺的性质,也是所谓发商生息,这是清代官方资本经营的常用手段。这些当铺的资金来源,除了由内务府拨款外,居然还有资金来自收回八旗经营之当铺。简亲王德沛经营官营当铺三座,总资本将近白银五万两,因经营不善关闭,资本被并入内务府。这些股本,本来来自内务府拨给八旗兵丁经营生息银两。还有查抄官民当铺的情况,如乾隆十五年查收张廷玉的当铺一座(171页),其本金有三万五千两,这类当铺对内务府来说也是相当可观的收入。
皇帝要在国家财政之外弄一个钱袋子,这不仅是人之常情,也是制度建设的必需。搞到的钱怎么花,差不多也是皇帝的自由,而且,按照作者所描述的,这钱多半花在藏传佛教上,其苦心也是要维护蒙地与西藏的安定团结,也很大公无私了。乾隆收钱的方法,是扶持了一批垄断型商人。垄断商人能够老老实实地报效,是因为希图皇帝的庇护;而他们拿得出那么多银子,甚且成为素封之家,累代煊赫,也因为依赖皇权的庇护,充当皇帝的白手套。这其实是一种权力寻租。依靠权力寻租获得的巨额收入,实在不值得皇帝沾沾自喜,从长远看,更是经济的自杀。,我很喜欢作者书中所说的一段话,非常值得深思,容我照录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