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时节老苏州是如何解暑的
大暑节气在农历六月,这是全国大部分地区最为炎热的时期。其中又以“三伏”最热。,身清心静下来之后,好奇一下,没有空调、电扇的古人,在大暑天里,是怎样生活的呢?下面一起来看看老苏州的解暑大法。
衣:暑天无君子
在苏州做过刺史的白居易,有自己的夏日着装准则:“葛衣疏且单,纱帽轻复宽。一衣与一帽,可以过炎天。止于便吾体,何必被罗纨。”不要在意什么质地,也不要讲究什么威严,夏衣就要轻、透、薄、肥、短,让身体感到舒服,这才是不羁的江南。
自古以来,民间就有着“暑天无君子”的说法。古代天热,谁愿意衣冠楚楚,做所谓的正人君子?听起来,满满的无奈与不得不如此的妥协。所以万事皆讲“礼”的古人,对夏季着装的随性,既是暑热之后的无奈,也可以看成是一种通达的智慧。换个角度理解,这也可以看做是一种宽容——夏天衣冠不整,情有可原,不必介意。
食:六月茹素
六月酷暑,苏州人还有断荤吃素的习俗,称为“吃斋”。吃素的人,常达到“十之八九”,以至于旧时六月,苏州城里要“屠门为之罢市”了。这时候,阳光充足,家家院子里种的黄瓜、丝瓜、番茄,也像懂得时节人心,疯一样地长。有了丰富的瓜果蔬菜,甚至不用顿顿“开火场”,整个夏天都有了口福。
还有西瓜、酸梅、百合莲子汤,凉食穿肠而过,带走暑气和燥热,真真是说不尽的酣畅!备上一碟甜瓜,泡上一壶凉茶。吃一口瓜,喝一口茶。瓜甜蜜如初恋,茶淡淡如老年,这样一口一口的,再难熬的日头也就过去了……
天气热了,虽然苏州吃肉的人变少了,但混着清香味的荷叶粉蒸肉正当时,那是这里夏日少有的荤食。
请阳光合碗酱
旧时苏州城乡居民,每到盛夏,都爱制酱,那是“合酱”。合酱很简单,关键是要有烈日的暴晒。故而,吴地俗语中,有“雷鸣不合酱”的说法。酱成以后,可以用来腌制瓜菜,也可以炒成什锦酱,鲜美开胃。空调还不普及的时候,苏州老人会在暑天的一大早,煮上一大锅白粥,再搭罐酱菜,拎进附近的园林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借以度夏消暑。
皇帝也爱的糕
不想动火做饭的时候,糕点就成了垫饥的生力军。薄荷糕是夏天的主角,出自苏州的平望镇。
制作的时候,先将梗米浸透磨成细粉,混入白糖拌匀后,装入预先放好薄荷叶的容器内,然后放到锅上,用旺火沸水快速蒸熟。蒸熟后的糕松软雪白,带着淡淡的清凉薄荷香气,“薄荷舌底涌清凉,扑面江风海雨香”,怎不让人口舌心一起大动?
薄荷糕传入上海后,受到上海市民的热烈追捧,《申报》曾刊文介绍,赞它为苏式糕点中的珍品。
胃口的救兵
夏天不喜荤腥,又不能不吃,这时候就该虾子鲞鱼和虾子酱油大显神通了。若是不知道这两样的话,那一定不是地道老苏州人。
鲞,音“xiǎng”,就是干鱼、腊鱼的意思。
鲞鱼味道鲜甜咸美,爽口不腻,是苏州人盛夏时节搭粥、佐餐的传统佳品。袁枚《随园食单》记载了制作的方法:“夏日选白净带子勒鱼,放水中一日,泡去盐味,太阳晒干。入锅油煎,一面黄,取起。以一面未黄者,铺上虾子,放盘中加白糖蒸之,以一炷香为度。三伏日食之绝妙。”
除虾子鲞鱼外,苏州民间还有夏日制虾子酱油的习俗。
在五六月间,籽虾饱满的时候,取鲜虾子,加黄酒、生姜,与上等酱油同煮,贮存在瓷器中。夏日胃口不振的时候,把肉、鸡等白煮,另用一个小碟倒稍许酱油,蘸而食之,那无与伦比的鲜美滋味,实在无法用语言形容。
游:苏州人六月很忙
没有空调、WiFi的时代,炫目的阳光根本挡不住苏州人出游的热情,毕竟这里的鼎盛文风是通过群众性文娱活动体现的……
给神仙过过生日
在苏州,农历六月里有很多具有仪式意味的日子,清代苏州文人顾禄的《清嘉录》中有不少记录。譬如六月逢四祀灶、六月六狗淴浴(苏州话指洗澡)、六月六晒经书等,有意思的,不少神仙还集中在这个月“过生日”。
六月二十三,火神生日。这一天不少人要吃“火神素”。六月二十四,二郎神生日、雷神生日、荷花生日。这一天,就要吃“雷斋素”、过观莲节。六月二十五,辛天君生日。苏州民间继续吃“辛斋”祈福。看来给神仙过生日,除了道士打醮,就是吃素。
给自己送送幽香
“提筐唱彻晚凉天,暗麝生香鱼子圆。帘下有人新出浴,玉尖亲数一花钱。”这是清代苏州诗人蔡云的《吴歙》诗之一,写的是六月炎天,珠兰、茉莉上市,花娘手挽花篮,一路兜卖鲜花,苏州女子买花梳妆的情景。
苏州女子善于打扮,有在发髻旁插紱鲜花的习惯,叫作 “鬓边香”。
珠兰、茉莉是夏中最好的戴花,是女子们早晚梳妆的必备之物。夏天的清晨,花娘一手提盛满鲜花的竹篮,一手端着用湿巾覆盖的托盘,托盘里是用细铜丝串成的花朵挂饰或手镯;或用麦草编成的寸把长小笼,里面盛放花朵,一路过桥串巷,唱歌一样的叫卖“阿要白兰花、阿要珠珠花……”。
现在花娘们大多年事已高,她们守在繁华商厦的门边,或者高架下的路口,手边是洁白静好的花朵,鬓边是被暑气蒸出的汗珠。路过的车主常常会摇下车窗,五块钱买两串,放在车里,散一车的幽香。
苏州是水乡,种荷的地方很多。普通百姓当然扶老携幼,在柳荫下纳凉,有点经济实力的文人雅士,就雇个游船,泛舟湖上,开开诗社、会会文友。再有钱一些的,自家就有画舫、灯船,可以坐拥习习荷风、细细波荡。
无论是雇的还是自家的游船,船上大多都有专事烹饪的厨娘,船家打鱼上来,转眼就变出一桌美味佳肴。沿袭至今,苏州的船菜已经成了一个专门的派系。
“荷阴斜合翠,莲影对分红。此时避炎热,清樽独未空。”
如果准备好二两薄酒,坐在池边,与荷花对望;或者在难得的雨中,坐于小亭听风听雨听荷,大约再是“直男”,心里也泛起氤氲的诗意,随着荷韵袅袅升腾,仿佛就在那个瞬间,和自然造化,密谋了一场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