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电影,凑热闹不如打基础

娱乐圈 2023-04-05 08:26www.nkfx.cn娱乐圈头条
   2019年被称为“国产科幻片元年”。但自《流浪地球》后,科幻电影并无新的佳作。   今年8月,国家电影局、中国科协印发《关于促进科幻电影发展的若干意见》,被称为“科幻十条”,大力助推科幻电影发展......

科幻电影,凑热闹不如打基础,

   2019年被称为“国产科幻片元年”。但自《流浪地球》后,科幻并无新的佳作。

   今年8月,国家电影局、中国科协印发《关于促进科幻电影发展的若干意见》,被称为“科幻十条”,大力助推科幻电影发展。“科幻热”的背后,是市场的供需矛盾,也是专业人才的极度紧缺。面对科幻片,华语电影人应该如何努力呢?

   王红卫

   资深电影监制、编剧、策划。1991年至1995年任八一电影制片厂。1996年任教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1999年至2007年分别赴德国、美国访学。2006年至2012年任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副主任。

   参与策划和编剧的主要作品有电影《疯狂的石头》《无人区》《心迷宫》《暴裂无声》《被光抓走的人》《疯狂的外星人》《流浪地球》等。

   这是王红卫第二年参加蓝星球科幻电影周。国内以科幻为主题的电影节展本就不多,而每一次几乎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论坛上,主持人让“金牌策划”王红卫聊聊,近期科幻项目观后感究竟如何。他调侃道“科幻太热了,项目特别多,评审都不够用,似乎总是我们这几人,脸都看腻了。”

   观众爆发出笑声,继而又短暂的沉默。

   干完评审的活儿,还没来得及参加颁奖礼,王红卫就急匆匆赶高铁回北京,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

   傍晚,途经南京牛首山下的星巴克时,他特意要了一杯拿铁咖啡,“醒一下脑”,立即埋头于手机上的工作。这样的忙碌状态估计还要持续很久,只有春节可休息几天。

   疫情并没有浇灭人们对科幻的热情。作为《流浪地球》的策划、编剧,这一年,王红卫收到了许多科幻剧本。,“大多质量堪忧”。

   以科幻电影的眼光看,它们没有达到科幻的基准线。如果不以科幻,仅以普通类型电影的眼光看,好像一夜回到15年前。

   那是2005年,中国的电影市场刚刚起步,观众走进电影院,所有人欣喜不已。

   在大学导演系教书的王红卫忽然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享受闲暇时光了。伴随中国电影市场的兴起,他开始变得忙碌。一大堆剧本和项目送到他的手上。彼时,他的观感是一些项目并非能否赚钱的,而是连基本的剧作常识都没有。

   经过15年的发展,电影项目的常识性错误越来越少。直到这两年,忽然热起来的科幻电影,又让他仿佛回到15年前。

   一切,让人喜忧参半。

  科幻片绝不只有太空、人工智能等几个既有类型

   解放周末这是您第二次参加蓝星球科幻电影周,创投项目的质量比一年前有所进步吗?

   王红卫比起我之前看到的剧本,以及平时接触的社会项目,确实有一些进步。这可能就是我们这些人还愿意继续“掺和”科幻电影这件事的一个原因吧。

   解放周末但您也指出,其中有一些犯常识性错误的剧本。这些剧本是出自没有经验的“外行”,还是说,职业编剧可以驾驭其他类型的电影,但科幻就不行了?

   王红卫前者居多,主要是大量外行涌入。也因为去年《流浪地球》太火,让许多人注意到科幻这个类型,形成了巨大的话题量和影响力。有些人认为科幻是风投,是机会。

   也有一些人原本是科幻爱好者,此前没有与影视相关的从业经验,可能只是写写小说、看看电影。忽然之间,感觉自己爱好的东西大银幕上正在流行,那不如转行写电影剧本试试。

   相对而言,职业编剧写科幻的是最少的,他们或许不会犯剧作上的常识性错误,科幻内核不足,大多只是披了件科幻的外衣而已。

   这3类人,比例大概442。

   解放周末这次的创投项目中有几个令人印象深刻。比如,有一个故事内核是从单车坟场延展开来的。有一个项目,用对外太空的向往,勾连起青春怀旧与中年危机。

   王红卫总体来说,可以用“多元化”来形容。这次我们看到的项目,并非全是硬科幻,一部分人正试图拓展科幻题材的边界,用不规范的界定来说,有“心理科幻”“数学科幻”“语言科幻”等,林林总总。

   科幻片绝不只有太空、人工智能等几个既有类型。我非常鼓励中国电影从本土社会文化出发,进行科幻尝试。中国科幻热掀起之后,应该有更大的空间,给年轻人尝试更多的新东西。

   解放周末但社会舆论似乎更关注“硬科幻”。有人认为,能拍出成功的硬科幻电影,意味着我们的科技、文化、工业体系达到一定的综合水平。更多寓意和期待,其实是在电影之外。

   王红卫就硬科幻题材来说,我们目前的人才储备、工业储备是严重不足的,支持不了几部。可能还找不出《流浪地球》以外的第二个比较成熟的团队。

   ,我不喜欢用“弯道超车”这样的词去灌鸡汤、画大饼。但无论是生产者还是观众,大家都在迎接一个科幻电影时代的到来,只要适合这一代年轻电影人的创新,都值得鼓励。

  多做几部成功的电影,比说一万句话管用

   解放周末近两年,谈到科幻电影,谈论技术的内容多了起来,比如“虚拟棚拍”“后期前置”等。是因为《流浪地球》的成功刺激到了中国电影工业体系的成长?

   王红卫工业体系涉及意识层面、技术层面、制度层面、管理层面等多个方面。,科幻类型片对工业体系的刺激比较大。这是因为一部科幻大片涉及非常复杂的流程、分工与团队合作,不可能靠导演一人之力去完成。

   《流浪地球》是在剧本走到一半时,概念设计、特效创作等就已经介入。如果剧本全走完,再一步步来,估计到现在还没上映呢。它的成功,让大家开始意识到电影有工业属性,大制作类型片需要按照科学的方式工作,制作流程渐渐被业内重视。这是影片带给电影工业体系的良好促进。

   比如,我国的特效公司MORE VFX,在《流浪地球》之前已经制作过大量电影特效。前面那么多部加起来,都不如一部《流浪地球》出名,公司快速被人熟知。大家终于不再小瞧中国特效工业,也意识到特效不再是“打补丁”的活儿。

   解放周末听说郭帆团队、宁浩团队的核心人才,在电影完成之后都散落在中国各大类型电影的创作中。

   王红卫这些个体就像种子。

   工业体系怎么建立?撇开钱不谈,它不可能靠政府制定出来,不可能靠专家呼吁出来,不可能靠学者设计出来。第一,需要整个行业具有工业意识。第二,需要有能力的人,踏踏实实在各个岗位做事,系统才会逐步生长起来。

   给予一定的时间和空间,等待种子发芽。这些人的散落,最终会对电影工业系统的成长和完善起到关键作用。

   解放周末也有人,好莱坞电影是制片人中心制,而我们是导演中心制。对科幻电影而言,哪一种制度更好?

   王红卫这个话题特别有意思。

   卢卡斯是好莱坞现代科幻电影产业奠基人,他开创性地执导了一部科幻作品,但此后就转做出品人。他既是导演中心制,也是制片人中心制。我曾经和郭帆开玩笑说,你不如接下来也做卢卡斯。

   当一部电影具有开创性时,主创团队往往身兼多职,出现导演、制片合二为一。而当行业的门被推开后,主流科幻电影可能还是朝制片人中心制发展更好。因为科幻电影需要的工业体量太大,导演以个人之力难以完成,需要制片人在其中各个环节进行流程把关、策划、协调资源等。

   目前,我们行业内并没有多少在好莱坞有过长期经验再回国的人才。前几年可能有,这批人水土不服走了。现在生存、活跃的人才,都是自己一步步摸索出来的。

   有些人喜欢一窝蜂、赶,追求“宏大叙事”,但做比说更重要。如何打造中国自己的电影工业体系,多做几部成功的电影,比说一万句话管用。做多了,才能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才谈得上进一步发展和研究。

   解放周末怎样才算“成功的电影”?

   王红卫我自己认为做出的是一个好作品,不是来自别人的评价,也不是来自票房的表现。我不太在意外界的声音。如果一部好作品,还能票房大卖,那就是饭后甜点。否吃饱了,取决于自己的感觉。

   《流浪地球》看到成片的那刻,我心里觉得差不多行。即使没有大卖,我对我们这个团队也是满意的。

   解放周末类似的项目还想继续挑战下去吗?

   王红卫肯定想。喜欢玩的人,一定会喜欢新的东西,想打破纪录,追求新的刺激。

  “青葱计划”的初衷,就是为了帮助这批“野生”苗子

   解放周末电影产业归根结底还是人才问题、问题。作为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教师,您会把近几年科幻电影的发展内容融入课堂教学吗?

   王红卫基本上我参与过的片子,上课时只字不提。

   解放周末为什么?

   王红卫我是老师,不是作为业内人士去学校分享实践经验的。

   我个人认为,每一部片子的成功经验都是个案,都只是这部片子的成功。艺术创作领域不存在可复制性,一件事归一件事。老师教的最主要、最重要的东西,是“基本真理”,是特别基础的东西,不应该是个案。

   解放周末学生毕业后不能直接为行业所用怎么办?

   王红卫毕业和真正开始做导演,中间必然隔着很多年。这很多年需要自己磨炼。大学不是职业机构。老师教你基础的意识和手艺,毕业后你能做什么,在行业内承担什么角色,需要凭你自己继续成长。

   解放周末这个时代的学生与20世纪90年代怀揣电影梦的学生有没有什么不同?

   王红卫有变化,现在的年轻人可能更现实点。20世纪八九十年代,上电影学院的机会非常难得,录取率很低,大家特别珍惜,愿意克服各种困难,付出努力。可以说,入行成功率更高些。

   现在有些孩子文化成绩上不了一本院校,估摸着能上中戏、北影也挺风光,就报了电影学院,说起来似乎不比一本院校差。这部分孩子可能不是真的喜欢艺术,而是带有功利性、权宜性的考量。,有梦想的孩子也有。

   我经历了“70后”“80后”“90后”“00后”四代学生,整体感觉是,就创作天分、克服困难的毅力等而言,代与代之间确实有差距。这是时代的不同吧。

   解放周末您也担任了扶持中国青年电影导演的“青葱计划”理事长。对培育优秀的苗子,您似乎还是有一份热情的?

   王红卫10年来,我参与社会活动、创作活动时,确实发现了不少“野生”苗子。

   他们当中,有些人可能高中都没毕业,有些人的专业不是电影艺术,有些人是拍婚庆出身的,大多没有受过顶级专业院校的训练,他们的天分、热情、意志力,可能整体优于院校的学生。他们只能来蹭我们导演系的对外公开课,但这些“蹭课生”的表现往往很精彩。说实话,我更愿意帮助这些“野生”苗子。

   另一方面,技术门槛日益降低,电影产业也需要更多人才。供需矛盾下,“野生”苗子的机会增加,更容易被我们看到。“青葱计划”的初衷就是为了帮助他们。

   解放周末您判断某个导演或主创能否成才,或者某个电影项目能否成功,有标准或规律可循吗?

   王红卫靠直觉,直觉其实应该是模糊化的经验吧。所谓的标准或规律,我如果想“白呼”很多词也行,可一旦落到字面上,又总觉得有偏差。艺术领域的事,很难用定量描绘、用语言表达。经验和直觉很重要。

  科幻电影是人类对整个宇宙的造梦,对世界万物想象力的释放

   解放周末最近您是有意将这一阶段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科幻电影上来吗?

   王红卫我没那么深谋远虑,就是碰到啥事做啥事。

   科幻在电影中只是一个类型,但它已受到得天独厚的优待了。这几年,有科幻电影节、电影周、电影论坛,几个月前,国家还提出“科幻十条”,大力扶持。但目前还没有主流的比如悬疑电影节、动作电影节等等。这是科幻电影的幸运。

   解放周末改革开放之后成长起来的年轻人,从小耳濡目染,有机会看到全球各类科幻作品,在此熏陶下,对科幻亲切熟悉,建立了一套审美理念和观影标准。您作为“65后”,怎么会对科幻题材感兴趣?

   王红卫得益于家里的藏书,上小学之前,姐姐有一套凡尔纳的小说,包括《海底两万里》等,还有一些科普书,是我的科幻启蒙。所以算是少数从小就接触过科幻的“老头儿”。

   改革开放之后,中国掀起过第一拨科幻片的高潮,比如上海电影制片厂出品的《珊瑚岛上的死光》等。现在很火的美国科幻剧集《西部世界》,改编自1973年的《西部世界》及1976年的续集《未来世界》。而20世纪80年代,《未来世界》作为优秀译制片,曾被引进放映。我小时候有幸在电影院看过,留下深刻印象。包括后来的《星球大战》系列等,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但到了20世纪90年代,这拨热度就过去了。随着长大,科幻这件事情就被渐渐遗忘了。如今,中国商业电影崛起后,科幻大片出现了可能性,小时候埋下的种子苏醒了。

   解放周末所以您曾说,中国未来的科幻大片创作者一定是“80后”及以后的年轻人。

   王红卫对,必须是从小看科幻长大的一代人。科幻作品往往是基于少年时期的喜爱,长大后才更能做出一番成就。美国和欧洲的一代科幻大师基本都遵循这条规律。好莱坞第一拨科幻高峰始于20世纪50年代,后来所有的科幻概念,基本都可以从这批作品中找到母题。全球现在的知名科幻片导演,当时正是青少年时期,可以看出其中的某种代际规律。

   在中国,生于1980年以前的人,如果没有从小的际遇和熏陶,很难拍出科幻的艺术感觉。可能会有个例。但整体而言,未来的中国科幻导演,诞生自“80后”及更为年轻的一代人中。

   解放周末目前,影视界“80后”导演已经崭露头角了吧?

   王红卫已经是中流砥柱,拍科幻片的不多。可能不光是导演的原因,主要还是好的剧本和项目比较稀缺。

   解放周末当下的网络小说给影视界提供了诸多剧本雏形。科幻片有没有想过从中大浪淘沙?

   王红卫全世界的科幻电影都有一个创作规律原创较多,改编较少。一般而言,现实题材、个人传记、社会题材等从小说改编而来的案例较多。而非现实类题材电影,原创剧本更多。从规律上讲,科幻还是需要原创。

   解放周末有了科幻的观影人群,才有科幻片的持续发展。近年来,年轻人对幻想题材的接受度和兴趣变大了。类型片的兴衰背后是否也和社会发展、时代背景有所关联?

   王红卫如果我们把视野扩大到古今中外,就会发现,中国古代的志怪传奇、诗词歌赋,大多是寄托浪漫幻想的。再看西方,经典文学作品中也有许多神话传说、寓言故事。从更长的时间轴来看,文学、艺术的创作中,虚构幻想的比例或许更高一些。

   解放周末有人说,这是人类基因里的天性。

   王红卫能想象不存在的事物,能描绘未曾见过的东西,大脑的这种想象力和创造力,是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无来由的想象力,是人类这个物种特有的天赋,不应该被压抑。而电影的魔力就是把大脑凭空想象的世界,最大化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科幻电影是人类对整个宇宙的造梦,对世界万物想象力的释放,能得到更宏大的、生命意义上的共鸣。从各个层面来说,想象力无远弗届,我们的未来就有多种可能。记者 龚丹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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