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年间家中天降仙银

（故事由我的奶奶口述，我仅以记载）

四月归国因故难得回乡一趟，见到了爷爷奶奶，二老年事已高但身体硬朗，见到我们忙里忙外张罗不停，大家劝阻但老人执意要为我们上灶。入夜，两位老人也累了，大家坐在院落中畅意聊天，爷爷在藤椅上渐渐打盹睡着了，大家轻手轻脚把爷爷送到屋里休息。而奶奶好不容易见到我们，陈年旧事不停的说着，我们就这样一边陪老人聊，一边感慨与家人相逢是多么美好。大概亥中的时候，奶奶看着残月感叹道：这月亮这么细这么弯，以前虽然没灯，但有时候这月亮一出来比白天还要亮。我打趣道：这月亮再亮哪有太阳亮啊。奶奶说：城里天太脏，以前的月亮特别亮，时不时还降天银，那个才亮呢。天银是什么？奶奶就着月色跟我们讲起了这个故事。

这是爷爷祖辈上的故事。奶奶转述。

光绪四年，父辈这边祖上是佃农，家里有旱田四十余亩，出粮大约为每亩半樽。时年正逢大旱，村中卖儿卖女，烹煮孩童或残老已渐为常态，草根树皮早已被人扒光，整个村落一片破败荒凉，而到县城里，上至大户乡绅下至贫下贱农，人人都难以自保，苦叹人世萧条。

当时，家中人丁共八口。三个儿子，一个小女儿，一对老人（我爷爷的高祖父母），以及当家的两位（我爷爷的曾祖父母）。面对百年不遇的大旱，凭借祖上攒下的粮食，家里还是勉强能撑一年半载。可是即便再怎么压缩口粮，面对毫无可能倾降甘霖的苍天，家里窖存的粮食也终会见底。村里东奔西走外出讨生活的人越来越多，家中也犹豫不决是否要加入逃荒大军。渐渐地，家中分为两派，三个儿子主张外出谋得一条生路，而家里两口子与两位老人觉得外出弃祖宅是不妥当的，况且已经旱了两三年，也该有起色了。于是，大家都犯了难，两边的都有道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天夜晚，两位老人将所有人叫入炕前，顿道：天无起色，苦守终将是死局，小儿们应当外出看看当今局势再做判断，你俩就和小女儿守在这里吧，咱们粮食还能再撑个把月，这少了三个后生嘴，还能再多半年。

家里人合计一番觉得二老的决策最为妥当，于是不再耽搁。三人收拾细软，为二老与父母磕了三个头，准备隔天出发。同时，三人也意识到，两位老人做的这番决策是十分明智的，一方面不会拖累小辈，二来也节省了家里的余粮。可是，时年已值清末，兵荒马乱，交通不利，这一出门可能再也难相见。想到此，三人不禁心头难过，回到各自屋里准备行装。

子时一过，月亮越过屋檐，当时是秋季，夜晚的院子已经有些寒冷了。其中一个儿子难以入睡，便到院子里坐下筹划将来的打算，忽而一阵尿意，便起身去前院的茅房方便。方便完后可能是终于有困意了，打算回屋入睡。突然，一阵黄白的光团缓缓下降，在夜间的农村大院十分醒目，怪异。从半天空到房顶就几秒的功夫，他完全看呆了，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眼看光团降入主院，才反应过来，但是又惧怕不已，不知究竟是何物，躲在墙内半晌才敢出去。到了主院，发现光团什么的完全没有，只有天上挂着一轮弯月，院子里只有淡淡的月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愣在主院还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不管其他人是否已经入睡，除了正房的两位老人以外，把所有人都赶紧叫起来。大家聚在偏房里听他语无伦次讲了半天，没一个人听过这个关于光团的任何事，也没人知道光团究竟是什么。但大家一致能肯定的是：这个光团肯定是天神下凡或者什么的，是个大吉之兆。也不管二老是否已经入睡，硬着头皮赶紧唤醒他们，想听听他们是否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二老听罢，惊呼道这是传闻中的天降仙银，没想到降到咱家了，赶紧继续问道降在主院哪里？小儿摇摇头，惭愧道自己害怕，便没有胆子去看在哪里。二老便说应该还在，赶紧去挖，于是让小儿子站在前院指出大概降落方位，其余众人便开始掘地挖宝。

挖了半天功夫，除了黄土，什么都没有，甚至把一些刚种上不久的枣树苗都挖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众人气喘吁吁，二老惋惜不已，对大家讲那是天上落下的财宝，遁入土中能日行数里，有缘落入咱家是上天给予我们的宝物，可惜没有留住，不知跑到谁家去了，掘到的人就发了。若是等光团遁入土中，应该迅速把银簪插入那处位置，宝物就不会乱动了。听完二老的解释大家垂头丧气，觉得本属于自己的宝物就这么没了，要是小儿能看到位置就好了。但几位儿子不死心，觉得宝物应该还在家中，但是思来想去，能挖的地儿都挖了，难不成跑到房子下面了？思来想去，大家把目光投向前院那颗桐树，想试试运气。于是跟二老商量一番，征得同意后便开始掘树。这回，运气来了，大家在树根下旁靠近院门方向大概一尺左右的位置发现了一些散碎的银两。

听到此处，我插了一句问奶奶，银子长得什么样？那个光团多大？银子有多少？奶奶摇摇头说她也没见过实物，只是听爷爷讲起，爷爷也是听他的爷爷讲起，年代久远，早已记不清了，只是说道光团约有一尺左右大，光泽温润，不像午时的太阳那般刺眼。树的位置现在早已改建成树栏，为图中竹栏内最右端。时隔百年，只是站在那里依稀能够想象到当年所有人深夜找银宝的那个场景。

（作者丘供图）

奶奶继续讲到。家里人找到这些银两后，用布包了起来放在炕上，生怕这些银两再次跑了，家中当晚合计，有了这些银两，三位儿子也不用外出讨生活了，这些财宝都够全家当盘缠用了。于是，大家另起计划，决定举家迁移。先去县城用一部分碎银子拿到大户家里换些吃的，剩下的当盘缠去关外驻足。一切收拾妥当后，大家择吉日出发，前往南方，时年光绪五年。

然而，当时局势不稳，一路上遭到不少困难与阻隔。再加上中原一带旱情逐渐下降，包括朝廷在内，还有洋人甚至李家乔家对省内的救济，灾情缓和不少，家中在路上也就放弃了南迁的想法，至于银宝，为了生计也就花掉了当然，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讲罢，奶奶还提过她年轻时在娘家也听同村人讲述过类似事，我便道，这些仙宝一定是大旱期间上天派发以救黎民百姓的。奶奶笑道，同村那个人就是因为留银宝于家中，WG期间便被抄了家，不仅如此，破四旧把村里的庙宇，戏台全部都拆了，那里面的宝物更多，可惜都被那些人没收了，我好奇想要知道更多的宝物是什么，不过言尽于此，奶奶摇摇头回屋歇息去了，一家人也都进屋里歇息了。只有我长驻于院中，看着月亮联想着百年前发生在院落中的奇景，除了感慨沧海桑田以外，还感慨世间奇事无穷尽，唯有妙缘才得见。为何在现今时代，城市里多有躁气？而无仙灵再现？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故祖，也盼所有人的爷爷奶奶健康长寿，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