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有今世前生
趣谈网:一句话鬼故事超吓人
十岁那年,弟弟虐杀了一只猫,从此,他爱上了吃鱼和老鼠。 故事讲完了,你、看懂了吗?!
长篇鬼故事 谁都有今世前生
楔子
毒瘴氤氲的阴森不见天日,白骨积累而成的门廊上挂着几盏人皮灯笼,阴风呼啸,鼓荡得火苗摇曳不止。大门忽然洞开,里面走出个披头散发的精瘦女鬼。女鬼东张西望有些失望,心里埋怨道:死狐狸怎么没来,该不会记错日子了吧。
遇袭
“我还以为九尾哥看上了什么美女,你看她那满脸的雀斑,要身材没身材,要皮肤没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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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她越觉得有希望。”
“嘻嘻,姐姐说的是。没准这个假冒山鬼是修习了狐媚之术才把九尾帅哥留在身边的,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没多大妖力,不如杀她个措手不及。”
“好啊,如果我们拎着这丑女的人头回去,那些女妖们一定会佩服得五体投地,说不定会心甘情愿地把九尾哥送给我们。”
“那咱们赶紧动手吧。”
安然觉得这番乱七八糟的对话好像在说自己,而且除她之外,方圆一公里内应该没有其他的妖怪和人类了。赶了大半天的路,虽然用上了缩地符,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毕竟在阴间待了太久,体内阴气尚未褪尽,站在太阳底下都觉得头晕眼花。眼看距离镜州市城市大学只有不到二十里的距离,本打算歇歇脚,把自己收拾干净再回去,却听到了这么一段谈话。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妖气越来越近了,安然没回头,赶紧凝聚心神结了个手印。四周空气有水纹的波动,两股手腕粗的白色丝线朝着她的后背直逼。两个妖怪以为安然没有发现她们的偷袭,暗自得意。
安然屏息静气召唤着神兽,眼看那白色的粗绳就要碰到,她忽然睁开了眼,双手摊开结了的手印。奇迹发生了,方圆百尺的所有枯枝落叶全都离地而起,在她背后组成一座比人还高的巨大屏障。白色丝线碰到那些树叶,就像苍蝇碰到了电网,立刻颤动起来,很快那些丝线又变化了形状,一片片粘附在丝线上,丝线失去粘性就少了一半攻击力。
安然转过身来,两名女妖这才发现她显出了山鬼原形,窈窕的身上裹着藤萝短裙,美得如同传说。紧接着半空中传来两声兽类的呼啸,安然身边已经出现了两尾体型硕大的神兽,一尾文狸,一尾赤豹。两位神兽鼻子里喷着粗气,瞪着拳头大的眼睛看着两名女妖。
两名女妖摇身一变,化作两只大号蜘蛛,一只黑得放光,一只灰得发花,身体加上八条长腿,差不多有间小房那么大,浑身长满粗硬的黑毛,花容月貌的脸蛋上赫然生着九只眼睛,乍一看让人眼睛发花。
“我跟你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偷袭我?”安然的表情不怒自威,心里也没把蜘蛛精太当回事。
“别装糊涂,最近就是你缠着九尾哥吧。”黑蜘蛛话音刚落,腹部又喷出一股银色蛛丝。
“想跟他好,你还得问问我们答不答应。”另外那只灰色蜘蛛也照做,两股蛛丝的目标倒不是安然,而是两尾神兽。
那蛛丝坚如钢铁却韧性奇强,缠绕在赤豹和文狸身上竟难以摆脱,两只大虫躺在地上试图挣脱,一时间倒也顾不上保护安然了。原本神兽的力量就是跟安然联系在一起的,安然此刻实力不到平时六成,神兽们的表现也就比平时差得多了。
更让安然吃惊的是,蛛丝还不是杀招,灰蜘蛛在半空中吐丝凝结出一张超级大网,黑蜘蛛张开大嘴,吐出许多巴掌大小的小蜘蛛,密密麻麻的,大有源源不绝之势。那些小蜘蛛一边爬一边拖出同样银色的丝线,丝线触过的泥土青草全都变成了黑色,显然有剧毒。
安然急了,再这么下去肯定要被她们拖回盘丝洞了,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只要她真身消失,两尾神兽也会跟着消失,然后赶紧用缩地符逃命吧,等回到学校就好办了。
虽然不知道蜘蛛精们胡说些什么,不过她们似乎很嫉妒安然跟邵飞的关系,所以即便是逃,也要逃得有风度,不能丢狐狸的脸。
安然趁其不备结了个新手印,用仅剩的气力召来方圆百米内所有的大小石头,以蜘蛛不及抱头之势雨点般朝她们身上砸去,地上的小蜘蛛们非死即伤,结网的灰蜘蛛也忙着吐丝缠石躲避。等到石头雨下完,她们才发现安然连同两只神兽已经不见了踪影。
患精神分裂症的狐狸
这还是安然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人类的面使用缩地符,跑得太快,路人都只觉眼前一花,一个影子就闪了过去。她气喘吁吁地跑回宿舍,身后是一长串被激起的灰尘。
“你是谁?”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
安然刚把地藏托鬼差转赠的大还丹塞进嘴里,回头就看见邵菲菲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眼神让她差点噎着。
“谁是谁?”安然朝旁边看看,没别人啊!
“你。”邵菲菲冲安然挤了挤眼睛。
“死狐狸,今天怎么不去接我,太不够意思了,我在半路上差点被两只蜘蛛给咔嚓……”安然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发现邵菲菲眼神不对脸色也不对——眼白里泛着粗粗的血丝,两个眼圈黑得像画了烟熏妆,表情相当严肃,根本不像在开玩笑,“狐狸,你怎么了?”
邵菲菲忽然愣住了,使劲地挤眉弄眼一番,安然立刻看傻了眼,超级爱臭美的死狐狸不论是邵飞还是邵菲菲都是帅哥和美女,一举一动都闪耀着巨星风采,从来不会做出这种没形象的动作,难道是病了?她伸出手,在处于恍神状态的邵菲菲眼前晃了晃。邵菲菲的眉毛忽然抽筋般跳了两跳,紧接着从嗓子里冒出个完全陌生的声音:“是我吗?天啊,真的是我!太好了,九尾哥~~我居然可以支配你的身体了。”
九尾哥?那两只蜘蛛精也是这么称呼邵飞的,这是怎么个情况?安然仔细一看,发现邵菲菲的手脚都被人用金蚕丝死死捆住,胸前还贴了张潦草的固定符,从那上面残留的气息可以断定,符是林小花画的。对了,林小花呢?死猫,不在家待着上哪野去了,把神志不清的狐狸独自留在家里,多危险啊。
正想着,窗台上落了个黑色的影子,脚步轻盈柔软无声,那熟悉的气味安然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林小花回来了。
“你回来了,发型很劲爆哦。唉,累死我了。”林小花的表情就好像安然不是从鬼门关回来,而是刚从外面逛完街回来。
“少跟我转移话题,你死哪去了?狐狸怎么会变成这样?”安然气得口不择言,捏着林小花后脖子把它拎了起来。
“什么叫转移话题,喵了个咪的,根本就还没话题好不好。疼死我了,一回来就知道骂我,你也不看看我都辛苦成什么样了。”林小花浑身黑毛倒竖,不乐意地埋怨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天前狐狸忽然就变成了这样,不知道是鬼上身还是患了多重人格的精神分裂症,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刚才化身成人去请了个人类医生来给他看病,可他竟然把医生给吓跑了,医生说他身上至少有三十种人格共存。”
“快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过的所有事都交代清楚。”安然抓着林小花使劲地摇。
“还不都是因为你!”林小花被摇得眼冒金星。
此话一出安然立刻停止了动作,“为我?”
林小花跳到地上,抖抖身上的皮毛:“你那出苦肉计狐狸彻底入戏了,总觉得对不起你,一想到你在受苦他就吃嘛嘛不香,天天晚上失眠,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比一天瘦,也不修炼了,傻等着你回来。本来在十天前开始做准备要给你接风洗尘的,结果五天前他病倒了,高烧不退,我去给他配了几味药,才离开了一晚他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正在这时,邵菲菲的身体触电般战栗起来,忽然白光一闪,邵菲菲就变成了邵飞,一个大穿着,眼睛到处乱瞄,见到安然和林小花好像完全不认识了,奇怪的声音再次冒出来:“九尾哥饿了,你们给他弄点吃的吧。”
“邵飞!”安然生怕吓着狐狸,轻声道,“你饿了也不用管自己叫哥啊,我这就去给你做饭。”
“你是谁?九尾哥的婢女吗?快把他解开,这样坐着很不舒服。”邵飞冷冷地打量着安然,忽然面部肌肉再度抽搐,眼皮猛翻,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终于轮到我了,哈哈,真是太开心了,要是可以一辈子都住在九尾哥的身体里就好了。”面部肌肉三度抽搐,再次出现一个新的声音:“别妄想了,九尾哥要跟我去幽冥,这身皮囊就留给你们,我只要带走他的元神……”
邵飞就像在演独角戏,忽男忽女地换了N+N个声音,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最后像受不起超负荷运转的电脑一样——死机了,整个人陷入痴痴呆呆的状态。安然赶紧把了把脉,发现他体内妖气紊乱血脉不畅,再不采取措施,后果不堪设想。
“白鹿老头出门云游去了,我们该请谁来看呢?”林小花无奈地摇着尾巴。
“我来。”安然的眉头蹙成一团。
妖孽
临晨四点,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也是阴气最重的时刻。窗外黑乎乎的,连聒噪的青蛙也住了嘴,林小花躺在地板上吐纳固气,安然端正地盘腿而坐,头上是豆大的汗珠,她已经进入元神分离的阶段。一枚鸽蛋大小的紫色精魄在她头顶凝聚成型,朝邵飞缓缓飞去,倏地一闪,从他的耳朵钻了进去。
这还是安然第一次进入其他妖怪体内,眼前一片混沌。她的妖力还没完全恢复,所以灵体看起来只有一圈淡淡的轮廓,就像只水母游在水里。心肝脾肺之类的内脏看起来就如三山五岳,大小血脉看来就像河流,一具肉身也是一个迷你世界。摸索着飘忽着,安然渐渐听到一阵吵闹的声音,顺着声音过去,眼前的景象把她惊得目瞪口呆。
把脉时感觉到邵飞体内有陌生的妖气,没想到那股妖气竟然来自三四十个完全各异的精魄。所有精魄围绕着中间一枚蓝色精魄争论不休,蓝色的精魄颜色暗淡,被周围其他精魄卡得不能动弹,安然定神一看,认出这枚精魄正是邵飞。安然小心地隐去身形,潜入那群妖孽之中。
“九尾哥该归我,我们可是定过亲的。”一位尖嘴长脸的女妖扭着腰站了出来。
“亏你好意思说,那也算定亲?分明是你搞的包办婚姻嘛,九尾哥不喜欢你,否则,他也不会当落跑新郎咯。”一个白面长身的女妖也跳了出来,身后拖着条长长的尾巴。
“九尾哥应该是我的,他当年连我送的定情宝物避水珠都收下了,是你们这些臭不要脸的跟我抢,这才把他吓跑的。”一个背着蚌壳的窈窕女妖言之凿凿。
“呵呵,真是笑死人了,避水珠算什么宝物,我还送过他三百年妖力练就的内丹呢。”拖着羽毛长尾的美妇人说道。
“你们可以爱到为他***吗?”一只沉默良久的死灵忽然开腔,“我可以为他去上吊,连命都不要,你们可以吗?三百年来,为了等他甚至放弃转世投胎,你们谁可以?”
众妖忽然安静了下来。安然的心一个劲地往下沉,没想到狐狸这么花心,居然跟这么多女妖纠缠不清。
过了好一会儿,角落里有个声音冒了出来:“谁让九尾哥那么完美,不能跟他在一起,修炼成仙也没意义。”
众妖纷纷叹起气来,大家都是妖怪,又都是女的,怎么办才好呢?
“不如来次PK吧,总冠军就可以得到九尾哥。”有人提出可行性计划,众妖纷纷响应。
“好,明天开始PK,出局的就要自动离开,而且永远也不能出现在狐狸面前。”妖群中站起了一只硕大的黑色蜘蛛,挥动四条长肢对大家说。
没有反对的声音,看得出黑蜘蛛地位很高。安然心里一惊,这该死的蜘蛛什么时候进来的?更重要的是,那只黑蜘蛛的精魄周围居然有着三色霓轮。只有接近半仙程度的超级妖怪才会有三色霓轮,看来黑蜘蛛道行相当高。安然可是连双色都还没修炼出来呢,太恐怖了,她目前的处境就像单枪匹马又赤手空拳地闯进了修罗场,随时都可能被秒杀,得趁着此刻妖气紊乱没人发现她时赶快离开。
安然小心收起妖气,偷偷地逃走,顺着血脉一路来到邵飞的头上,准备从耳朵眼钻出去。眼看离光明只有一步之遥,后面竟传来一个声音:等等。
邵飞啊邵飞
安然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赶紧朝前飞奔,没想到居然被一股强大的吸引力给拽住了。
是邵飞。安然一回头,拽住她的正是蓝色精魄,“你你你,不是被那些女妖抓起来了吗?”
“我有两个精魄,所以才有男女双身,妖力也是双倍的。现在另一个精魄留在里面假扮我,她们暂时不会发现。”邵飞凝视着安然,“没去接你,不会怪我吧。”
“你先把自己搞定吧,我走了。”安然心里酸酸的,没好气地说。
“是在怪我还是在吃醋?”邵飞头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语气怪怪的,很不自然,“上次的事你受苦了,现在元气还没完全恢复就冒险来看我,真是……”
这算安慰还是要表白?安然心里小鹿乱撞,虽然是修炼八百年的山鬼了,可这种事还真没经历过,吃不准该怎么回答才好:“谁会吃你的醋,别自作多情了。好歹我也收了你的管理费,出事怎能不管。”
邵飞忽然握住安然的手,“放心,我死不了,你要等我。”
安然心里先是一喜,继而感觉不太对劲,死狐狸怎么会忽然对自己那么好呢?这个超级花心大萝卜,一定见着每个女的都这样,所以里面那些妖怪才被他迷得晕头转向的。越想越气,安然把手一摔,扔下一句“你自己保重”就飞奔而去。
天已经亮了,林小花趴在地上伸懒腰,耷拉着眼睛瞄一眼如梦初醒的安然。
“你说,死狐狸怎么那么花心?”安然直挺挺地坐着,声音里透着疲惫,全无刚才离开邵飞的决绝,满脸若有所失的惘然。
“花心?哈!哈!哈!”林小花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狐狸才不是花心,他根本就是弱智!”
林小花笑得差点岔气,好一会儿才发现安然正用要杀人的目光瞪着它,继而爆发出狮子吼:“你给我全都交代清楚!否则今天别想吃。”
林小花被震得打了个哆嗦,赶紧把它知道的关于邵飞的事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出来。
原本林小花跟邵飞的交往也不算太多,邵飞不太跟人打交道,林小花这么八,他更是避而远之。安然去幽冥坐牢后,邵飞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性格大变,整天神神叨叨的,没事就去找林小花,不停地问关于安然的事。林小花当然也就顺便打听到了许多他的事情。邵飞被很多女妖追求过,那种追求就像杨丽娟追刘德华。可多年的闭关修炼使他几乎很少跟同类打交道,所以徒有情场浪子鬼见愁的外表,却完全不懂怎么跟女妖打交道。
“据我所知,他去日本也是被这伙疯子给逼走的。他被粉丝们的热情吓坏了,认为大部分女妖都这德行,所以刚认识你那会儿对你挺冷淡的。”林小花摇着两股猫尾,认真地说。
“真的?”安然眯起眼睛,还有些怀疑。
“当然,这阵子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会一天到晚想着你,对你牵肠挂肚,还以为自己生了病。”林小花不耐烦了,“我饿了。”
“拿去买吃的吧。”安然满心欢喜地掏出钱包,看也不看就抓出厚厚一叠递给林小花,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可他为什么不跟大家解释呢?”
“怎么解释,骨灰级偶像承认自己是个没恋爱过的愣头青?谁信呐,他那么玉树临风,又是最擅长媚惑之术的狐族,没准还会被误会成是取向有问题呢。”林小花不耐烦地解释完,拿起钱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原来如此。安然搬了个凳子坐到依然神志不清面部抽搐不止的邵飞面前,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驱妖
很小的一枚蓝色精魄从邵飞双眉正中凝聚而出,蒲公英大小,轻轻地飘着,安然不知道那究竟是妖怪还是邵飞,忽然眼前一亮,那枚精魄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是邵飞,那些女妖要开始PK了,你能帮我在身体旁结个结界吗?让那些离开的精魄不能再进入我的身体。”精魄并没进入安然的身体,而飘在耳朵内传音入密。
安然激动地点了点头,饿着肚子忙不迭地找来一堆法器,抓紧时间开始行动。闪着寒光的银妆刀划破了左手无名指,那里的血脉直抵心脏,灵力最强。默念咒语,一笔一画地把符画好,安然双手合十。就在这时,邵飞的脸忽然变得惨白,嘴唇发紫,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开始快速转动。身体不停地颤抖,脸色也越来越白,嘴唇也在颤动。
安然很担心,想着要不要再次让元神出窍进入邵飞体内看个究竟。眼前突然亮光一闪,邵飞的身体变成了一只大白鼠,正担心着,邵飞又变成了一尾浑身散发着火焰般光泽的三尾火狐。火狐摇着尾巴,轻轻地打了个喷嚏,一枚白色的精魄随之飘出,安然看出那是白鼠精的精魄。虽然不知道此时邵飞体内究竟爆发着怎样的战斗,但火狐并没占到上风,很快邵飞的身体就恢复了原状,继而变成了玄蜂,化蛇,商羊,民鸟,媪,还有些连安然都叫不出名字,随着一枚枚精魄的飘出,邵飞身上的妖气也越来越纯净。安然这才舒了口气,看来危险慢慢解除了。
等到第三十九枚精魄也清除干净后,他的眼睛睁开了,眼里的血丝已经消退,嘴唇却泛着粗粗的死皮,“能帮我解开绳子吗,我已经被捆四天了。”
“四天!你没吃也没喝吗?等它回来看我不揭了它的皮。”安然边松开金蚕丝边说,可心里却巴望着林小花晚点回来,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二人世界啊。
“谢谢你。”邵飞深情地看着安然,“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不用谢的,别跟我客气。”话一说出来安然就后悔了,觉得这话跟眼下这氛围很不搭,可她又太紧张,紧张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手心里汗水直冒。
邵飞虽然难掩疲惫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脸上是终于下定决心的表情,嘴里却支支吾吾:“我……我……”
“想说什么就说吧。”安然尽量保持矜持,终于盼到这一刻了,是要表白了吗?
搏命
“我回来了!”大门洞开,吃得肚满肠肥的林小花打着饱嗝滚了进来,男女主角条件反射般分开了。
“怎么也不给我们带点吃的?我都饿了,要不你再去买点。”安然反应奇快,心里正在大骂林小花来的太不是时候,想着怎样才能把它支开。
“我当然带了,你看,门外是什么。”林小花头也不回地进了屋,门外是一大堆外卖便当盒。
安然嘴角抽搐了一下,暂时也不好发作。刚把吃的摆上桌,林小花忽然吼了一句:“狐狸,你脚下是什么东西。”
一大团银亮的蛛丝正裹着邵飞的两只脚,邵飞脸色一变,话还没说出口,忽然背后弹出八条骇人的黑色长腿,挥舞了一下,很快又收了回去。
他体内还有妖怪,而且这妖怪还是顶顶厉害的蜘蛛精!
“你等着,我再进去。”邵飞痛苦地对抗着身体的变化,话刚说完,嘴里就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一个妖娆凌厉的声音冒了出来:“山鬼,你别以为九尾哥就是你的了,还有我呢,我可等了他一千多年,就算得不到他的人,我也要他的命,我要他的魂魄永远陪着我。”
那声音正是黑蜘蛛!安然知道,以那蜘蛛精的妖力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她从没见过狐狸吐血,平时再难受他也会忍着,现在这样他哪还有力气继续搏斗。
“让我去吧,我多带几张符。”安然站起身直奔卧室,一边找着东西,一边吩咐林小花帮忙守着。所有的丹药都吃完了,安然只好灌了三瓶白兰氏鸡精,强打起精神再度元神出窍。
被蜘蛛精折腾得够戗的邵飞在将近三十分钟的时间里,再度经历由做鬼脸到脸抽筋以及疯狂大变身的状况,他躺在地上,一会儿变成蜘蛛,一会儿变成狐狸,一会儿肚子里长瘤子般鼓出很大的一块或者很尖锐的几个角,看得出来,那是安然的头和蜘蛛精的腿撞到了肚皮。
林小花在外面等得好急,听到邵飞肚皮里传出铿锵作响的声音更是着急,蜘蛛精似乎没打算占领邵飞的肉身,而是要跟安然拼命。
一刻钟后,邵飞的身体终于不动了,可蜘蛛精和安然谁都没出来。
半个小时后,安然还是没有出来——没人注意到安然精魄的光芒几乎黯淡到随时会失去色彩。
“完了,扛不住了。”安然一步还没迈出,胸口猛地一疼,猝然扑倒在地。她眼前浮现出那条黑色的巨肢幻化出来的影子高高扬起的样子,像把那虚空世界都划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有钢铁插入胸膛的痛,而她像是站在躯壳之外承受着那一切,躲也躲不开。鲜血在一瞬间自喉咙里喷薄而出,那是为了维系元神而残留的一点心血,就这样留在了邵飞的体内。
谁是谁的谁
哼!一股轻蔑的气息从蜘蛛精的鼻息喷出,她举重若轻地挥舞着八条长腿,慢慢走到安然身边把她的身子翻了过来,眉间的戾气忽然凝住了,她高举起另一条铡刀般的前腿,一股森然的杀气跃然而出。
邵飞的元神几乎是瞬移过来的,他把身体横在那条铡刀前,质问道:“你想要她的命?”
蜘蛛精的声音异常柔和,“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个流血都不流泪的山鬼真的会为你哭吧。”
“请相信我的判断。”邵飞的脸在暗处,阴晴难定。
“一千年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你可别忘了还要帮我找一滴爱之泪的。”蜘蛛精冷冷地说道,九枚硕大的眼睛盯着邵飞,每一个瞳孔里都是他的影子。只要收集齐代表生、老、病、死、爱、恨、别、离的八滴眼泪就能助妖物飞升成仙,已经苦苦努力了一千年,难道关键时刻邵飞要放弃?
“你放心,我答应过的一定会做到。”邵飞不动声色地在安然身上布了个防御结界,一只手放在她的脉门上,暗中输送真气。
“你不会真爱上这只山鬼了吧?动了感情的妖可是不能成仙的。”蜘蛛精的声音里有明显的醋意。
“你不也动了感情吗?别以为你要的那滴泪会在我这里找到。我早告诉过你,那不可能。”邵飞忽然抬起了头,迎着蜘蛛精的目光。
“你!”蜘蛛精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姐姐,我会帮你找到那滴泪,但也请你放过山鬼。”邵飞定定地看着蜘蛛精,像是想寻求一个答案,“成仙真的就有那么好吗?成了仙就会身在六界之外,再也不用担心生老病死,寿与天齐。最近我一直在想,活那么久,真的有意思吗?”
“你在怀疑我,还是怀疑我们的追求?什么有意思没意思,我看你是被山鬼弄糊涂了。”蜘蛛精有些恼羞成怒,“今天我一定要杀了她,不能让你再错下去。”
邵飞站了起来,脸上是前所未见的执著,“如果姐姐要杀她,请先杀了我!”
蜘蛛精被气坏了,狐狸从没这样反抗过她。见过他拒绝太多女妖,所以当初山鬼接触他时,她并没多想。那些女妖都是在她的安排下认识狐狸的,她们虽然爱狐狸,却都存着自私的妄念,她们的泪不纯,不能助狐狸飞升。所以蜘蛛精打算废物利用,趁这机会把她们的元神全都吞掉。根据妖力守恒定律,元神蕴涵的妖力会被消化吸收,助她妖力大增。一切都很顺利,只是蜘蛛精没想到狐狸对山鬼的态度居然变成了这样,九只眼睛瞪得像要掉出来,“你要为她跟我拼命?”
“我只是不想姐姐滥杀无辜。”邵飞淡定道。
“世上会有妖怪无辜?笑话,我杀她是替天行道,你若冥顽不灵我连你一起杀。”蜘蛛精巨大的腹部如同风箱般鼓胀,腹部喷出一股手臂般粗细的银丝,银丝悬在距离邵飞一尺不到的半空,如蟒蛇般昂着头。
见邵飞不再说话,蜘蛛精怒火中烧,高举起六条长腿,连同蛛丝一起向邵飞袭去。
安然的身体被邵飞远远抛开,落在远离蜘蛛精攻击范围的地方,因为这个动作,邵飞失了先机,被蜘蛛精的铡刀腿击中。但他很快奋起抵抗,显出了原形,一条巨大的九尾灵狐,与蜘蛛精斗在一起。
安然落地时被疼痛震醒,可她不能说话,更不能移动身体。刚才的一番对话她都听见了,没想到这就是真相,她忽然很想笑,这是妖怪版无间道吗?他是谁,她又是他的谁?升仙,这理想对妖怪来说就像人类要升官发财一样理所当然。心里一寒,眼里却热热的,远处一黑一白两个缠斗在一起的影子变模糊了,这是……想哭吗?她从没像现在这样伤心过,心里某个角落坍塌了,有种震耳欲聋的响声。
蜘蛛精和狐狸的战斗似乎已经分出了高下。他们都站着不动,蜘蛛精看到了安然眼角的泪光,面露得意地说了句什么。可话音未落,邵飞就瞬移过来,用手捂住了安然的眼。
那是一双冰凉的手,像是冰凉的火在烘焙着她的泪,那滴泪终于还是没有流出,而是化成了一小缕水晶般的气,飘散而去。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此刻的狐狸距离飞升成仙只有不到一步的距离,但他终究放弃了。成为神仙是不可以有七情六欲的,神仙爱的是世人,世上所有的人,而不能像人那样只爱一个人。这段时间以来,他开始觉得和安然在一起很开心,那种开心让他上瘾,让他不舍得放弃,为了不让安然因为这次的事件而恨自己,他抹去了她这段记忆。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蜘蛛精恨得咬牙切齿,她很遗憾狐狸放弃了这个机会,更惊诧于山鬼能流出如此清澈的泪水,那是因爱而生的泪,她永远也不会有的泪。
邵飞用仅剩的气力把安然的精魄送回了体内,当她的元神回到肉身时,全身被伤到的地方瞬间就破开了口子,又薄又锋利的风声是血液飞速流失造成的,衣服几乎在顷刻间就被染红了。
林小花被吓坏了,捧着安然傻吼,“喵了个咪的,你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安然没说话,只是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喉头的那股咸腥吐出。
谁都有前生今世
“她认识你真的有一千年?”安然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张纸。林小花炼丹去了,身边只有邵飞,他依然被捆住手脚,坐在椅子上,身上还贴着好几张抑制符。
邵飞的眼睛看着地板,良久,才点了点头,“是她教会我修炼,教我采集天地灵气,我一直当她是师姐。”大概刚才的打斗消耗了太多元气,蜘蛛精此时没有出来作祟。
“你们的故事很特别。”安然的声音没什么底气,在邵飞体内时她曾跟蜘蛛精有过交谈。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邵飞眼神有点不自然,他还不习惯用关怀的眼神看待安然。
“她说前世对不起你,这辈子注定要跟你一辈子,还你的情。她还说,世界上没有谁爱你可以超过她,所以至死她都不会放弃。”安然的语气波澜不惊,却回忆起蜘蛛精姐姐说的往事,那段远得像传说一般的故事。
一千多年前,邵飞的前世只是个平凡的书生,整日往来于私塾,夜夜挑灯夜读。和所有的读书人一样,他的理想是考取个功名,然后迎娶从小指腹为婚的朱家小姐。他很幸运,朱家小姐很漂亮,十六岁时见过一面后他心里便全是她的影子,为她做了许多诗词,画了不少肖像,还把这些诗画作为礼物送给了她。他单纯地认为只要认真读书好好努力,和朱小姐的幸福便会如期到来。
但天不遂人愿,朱小姐对他很不以为意,她更青睐她的表哥——一位文武双全的状元郎。为了能和表哥在一起,她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甚至以自杀威胁父母。朱家是书香世家,也是懂道理的人家,明明早就定过亲的,不可能悔婚。
但纸里包不住火,朱小姐跟表哥的事还是传开了,没多久书生就知道了,可怜的书生,当年的他并不是坚强的人,倒因为读多了书而浑身泛着酸气。他受不了这个打击病倒了,拖了半年,朱家的人实在受不了小姐每天寻死觅活的威胁来谈了退亲的事。没过多久,他便郁郁而终。
原本死了就死了,从此投胎的投胎嫁人的嫁人各不相干。偏偏朱小姐遇人不淑,表哥的官运不错,连升三级,可他纳妾的速度比升官更快。朱小姐很快失了宠,表哥对她不闻不问,连她病了也不理,她才明白当年视她如珠如宝的书生才是最爱她的人。翻看着他的那些诗画,每一句诗词里都是绵绵的情深意长,每一笔勾勒中都是只有真爱之人才能懂得的美。朱小姐也郁郁而终了,死时捧着书生写的诗,发誓下辈子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朱小姐成了幽魂,但她没想到,书生喝过孟婆汤后把前生的情意全忘了,来世的他投胎做了一条狐狸。朱小姐不舍前世深情,也不喝孟婆汤投胎,一直陪伴在狐狸身边。
做鬼久了,她渐渐知道了一些关于修道的事,为了能更长久地待在狐狸身边,白天也不离开,她附身在一只住在狐狸窝旁的山蜘蛛身上,无时无刻不再吐故纳气,非常勤奋地开始了另一种生活。后来,幽魂一缕的朱小姐有了浅薄的根基,开始启发狐狸跟她一起修道。
狐狸很有天分,同样的修行,他的进步比她还要快。几百年的时间,他成了九条尾巴的灵狐,而她是拥有了三色霓轮的蜘蛛精。她对狐狸的爱与日俱增,可狐狸却还是那只狐狸,对她的感情只限于姐弟之类的感觉。
她不甘心,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讲起前世的事,把外表木讷实则敏感的狐狸吓坏了。蜘蛛姐姐的热情越来越难应付,他说不出狠话,于是逃离了家山,背井离乡。没想到,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招惹到当地的女妖,他不得不一逃再逃。
“是真的吗?”安然满脸疲惫,眼里布满了血丝。
“反正我一直把她当姐姐。”邵飞叹了口气,“也许我该独自待在没有人也没有妖的深山中,只有那样才不会伤害别人。只是以你我现在的力量,怕是不能请她走了。”
“也许,有个能帮得上忙。”安然忽然想起了什么。
爱别离
“我该叫你王亚瑟同学还是地藏大人呢?”安然疲惫地抬着眼皮,挤出个笑容。她的元气被强悍的蜘蛛精姐姐给夺去了大半,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该叫你恩人还是安老师呢?”地藏化身为王亚瑟的身体,依然是苍白的皮肤和一身黑色的打扮,只是那张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的线条,他的心情显然比三个月前好了很多。
也许上次丽娘的事还让邵飞觉得有些尴尬,他什么话也没说。
“我家那位还在加勒比海等我晒太阳呢,天亮前我得把这事摆平。”王亚瑟抬手看了看表,听完安然的叙述,王亚瑟把这次行动称之为狩猎。以一位菩萨的实力要想收服一只蜘蛛精,并非难事,但菩萨大人不止要收服蜘蛛,还想把她从安然身上弄走的元气还给她。他从怀里掏出一粒黑色的丹药递给安然,让她做点准备,随他一起进入邵飞体内。巧克力口味的大还丹,好东西,安然塞进嘴里馨香四溢,顿时感觉一股源源不绝的热流在体内流淌开来。
王亚瑟的精魄是金色的,如同迷你太阳一般,这颗太阳引导着安然的精魄一起徐徐进入邵飞的体内。
起先邵飞感觉到某些部位有些疼,想必一番打斗是在所难免,不过蜘蛛精无论如何也不是菩萨的对手,所以他很放心。后来,身体倒是不疼了,只是耳边传来一阵阵念经般的声音。那是为了让蜘蛛精心悦诚服地皈依,菩萨不厌其烦地回答她的一个又一个问题,直到她福至心灵放下执念。这一次,足足等到天都亮了林小花也打着哈欠回来了,他们才出来。
蜘蛛精姐姐跟在王亚瑟身后,手上多了个菩萨亲自设咒缔结的伏魔圈,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甘,有些认命,还有些无奈,以她的道行,只能接受菩萨的点化。
“没想到这么快就还了你的人情,我得赶快回去了,我家那位发起飙来吓得死人。”王亚瑟笑嘻嘻地看着安然,又看了看邵飞。
邵飞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傻小子,你命好啊。以后可不许欺负安然。你这位姐姐以后就跟我混了,幸好我来得及时,要不然她就要堕入魔道了,消除业障我也算功德一件,哈哈。”王亚瑟又唠叨了几句,这才跟大家挥手道别。
地藏和蜘蛛精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虚空中,安然忽然回头问邵飞:“我记得上次你说有话想跟我说的,现在可以说了吗?”
“没什么,只是想谢谢你。”邵飞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很庆幸彼时抹去了安然的记忆,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尾声
安然觉得眼里热热的,好想哭,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每到这时那双大手就会赶在眼泪坠落前覆盖在眼睛上,冰得能把眼泪冻住,她便怎么也哭不出来了。好想看清那双手的主人究竟是谁,可一旦把那手拨开,梦就醒了。
阳光慵懒地爬进屋子,碎花墙纸粉色沙发,看起来和谐安宁,唯一的不和谐是的浓浓药香。
她又做了那个梦,那个哭不出来的梦,安然总觉得这个梦后面应该还有些内容。正准备把这个梦说给林小花听,却听到门外传来邵飞的声音,“我出去走走。”
“哦。”林小花替安然答道。
门被关上后,林小花嘻嘻一笑:“这阵子他端茶递水煮饭熬药,像个。”
“说话还是那个要死不活的样子,都不会笑一笑。”安然甜蜜地嘟囔着。
“这几天他没事还总是捧着手看,好像在研究手相。”林小花八卦地问。
“研究手相?”安然忽然想起了梦里的那双手,难道不让她流泪的人就是狐狸吗?她不敢确定,那个梦太短暂,短到没有前因后果,翻来覆去只有一个镜头。
“你在他体内都做了些什么,怎么他这几天老说心里不舒服?”林小花伸了个懒腰,轻描淡写地说。
“你还记得《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在孙悟空的心里留下了什么?”安然抿着嘴偷笑。
“一滴眼泪嘛。”林小花舔了舔爪子,摇着尾巴惊道,“喵了个咪的,难道你也在他心里留下了一堆鼻涕眼泪?”
“拜托,我是跟人去PK,又不是去拍苦情戏,当然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大摊血呀。当时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哎呀不说了,反正死狐狸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哇哈哈~~~”安然没心没肺地笑着,笑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校园里的小路旁,一位白衣长身的帅哥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的位置,至今还留着热泪盈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