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史轶事:窦太后为何让儒生去跟野猪干架?
西汉孝景帝(前157年-前141年)的母亲窦太后(闺名漪房),和她的婆婆薄太后一样,都是虔诚的老庄信徒。这位老太太读《老子》颇有心得,她认为,世间之事均应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治理国家也是,当官的做好分内事,哪怕回家卖红薯都没啥,只要有事没事别去骚扰百姓(宽政待民),则天下必定太平。大家所熟悉的“文景之治”,就有窦太后的功劳。
许多史书在记述窦漪房生平时,都不忘提及一个故事,好像非常有图有真相似的,说窦漪房不光自己熟读《老子》,还经常搞一些类似如今的研讨会之类的学术活动。有一次,她邀请当时的知名学者(博士)辕固参加研讨,没想到这辕固是个死脑筋,不会哄老太太开心,把个研讨会开成了批判会,公然说《老子》“此家人言矣”。“家人言”在古代泛指普通人或下人说的话,意思是不值一提。
窦漪房一听就火了,好你个辕固,胆儿不小啊,敢指责我肤浅,当即反唇相讥:“安得司空城旦书乎!”用白话翻译就是,你说《老子》不好,是啊,它怎么能比得上你们管制犯人似的儒家诗书呢!
如何惩罚眼前这个不知趣的儒生,窦漪房想出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法子,把辕固关进猪圈跟野猪打架,若辕固打败了野猪,这事儿就当没发生,如果辕固连野猪也打不过,那就不客气了,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啥意思?你懂的。
别说跟野猪干架了,就是跟家猪干架,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辕固来说,也不是一件易事。当时猪圈里发生的情形,赵炎不得而知,但可以想像,辕固定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汉景帝原本是在一旁看西洋景的,此时有些不落忍了,派人偷偷往猪圈里递进去一把刀。辕固有了刀,就好比孙悟空有了金箍棒,穿上了小短裙,野猪开始倒血霉,心脏中了一刀,死翘翘了。
辕固干赢了野猪,但太后的气并未消,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她跟汉景帝说,这人不适合在京城做官,我看见他就心烦,让他去外地吃点苦头吧。于是乎,辕固卸了博士职位,下放去给清河王刘承当太傅(老师)。从京城到清河,上千里的路,辕固乘坐的是马车,这一路颠簸,着实受了不少罪。
那么,崇尚淡泊无为的窦太后为何让儒生跟野猪决斗呢?是学术之争,还是公报私仇?前者吵架总是不好的,但毕竟已经吵过了,人家辕固也没还嘴,等于接受了批评,何必还不依不饶?后者就算干架,总该给人家约个合适的对手啊,譬如找某个书生什么的,起码在战斗力方面比较对等,跟野猪干架算哪门子事儿?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让人跟野猪打架,不是把人当猪了嘛。
若仔细阅读窦漪房生平事迹、人生遭际及思想,不难推测出她做出此等“荒谬之举”的背后心理成因,她确实厌恶儒生,不是一般的厌恶。早在她做汉文帝皇后的时候,似乎就已经对儒生种下了这种情绪。
约公元前177年(文帝三年),窦漪房(当时是皇后)的视力因病下降。女人失去了顾盼之姿,离美丽基本就到了说拜拜的时候了。汉文帝立马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慎夫人。慎夫人因宠而骄,常与皇后争高下,漪房无奈,只好一味忍让。有儒生借机就给窦漪房下套。有一次朝廷搞庆典,中郎将袁盎(儒生)看见慎夫人的座位也安排在与皇后对等的上席,佯装大怒,令内侍把慎夫人的座位撤至下席,理由是不合礼制。
此举的后果很严重,既使得慎夫人更加激起对窦漪房的嫉恨之心,又会招致汉文帝对皇后的疑虑与不满。由于儒生的多事或别有用心,窦漪房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一次危机:汉文帝产生了废后的想法。若非窦漪房有薄太后的支持(窦漪房的儿子刘启,娶了薄太后的娘家侄孙女薄巧慧),若非窦皇后肚皮争气,育有二子一女,若非汉文帝很快再次移情别恋,开始喜欢尹姬,窦漪房的皇后地位还能不能保得住,还真难说。
还有两个例子也能说明窦漪房对儒生的极度不满。一是汉景帝主政十六年里,由于窦漪房(太后)坚决反对录用儒生,“故诸博士具官待问,未有进者”(《史记》)。二是汉武帝即位后,窦太后成了太皇太后,因汉武帝欲用儒生,与窦太后产生了严重的分歧,直接导致御史大夫赵绾和郎中令王臧被革职。一直到窦漪房去世前,汉武帝再不敢重用儒生,可见她对儒生的厌恶程度。
显然,让辕固去跟野猪干架,窦太后是有把儒生当猪头的意思。在她的思想中,儒生和猪的区别就在于,猪不能变成人,但是儒生隔三差五会变成猪的,连“脑子进水”都不配,因为他们都是猪脑子。而跟猪吵架,简直就是白费数钞票的唾沫。
还有一个原因,似乎跟她疼儿子有关。窦漪房有两个儿子,长子刘启即汉景帝,小儿子刘武即梁孝王,兄弟俩感情很好,而老太太似乎特别溺爱小儿子。由于刘武在抵御七国之乱中功劳极大,汉景帝在一次家宴中酒后失言说,将来哥哥去了,皇位就是弟弟你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窦漪房听了,心里高兴惨了,两个儿子都能做皇帝,做母亲的该有多荣耀!没成想有人站出来反对了。
谁呢?不是外人,是她的亲侄子--大将军窦婴。窦婴极力劝阻说:“父子相传,是汉代的祖制,怎可如此?”窦太后一听这话,当即发晕,所谓“祖制”,正是儒家遵循的纲常之一,连亲侄子也被儒家洗脑成了大话精,可见儒生们是多么的讨厌。一不做二不休,没过几天,窦太后便下令把窦婴从皇戚的名册中除名。对亲侄子都这样,遑论无亲无故的辕固?不把他赶进猪圈也难。
刘武终究没能圆皇帝梦,而窦漪房对儒生的厌恶,也完全彻底地生米煮成稀饭。
那个跟野猪干架的辕固,运气还不错,虽然在窦漪房的干涉下没能再回朝廷做官,却一直活到九十多岁才挂;而以儒生袁盎为代表的数十个大臣就运气不佳了,因为他们坚持古制、祖训啥的,反对窦太后“疼儿子”,被刘武派刺客全部干掉。做出这么大的惨案,刘武也没抵命,太神奇了,为何?老妈当保护伞呢。
窃以为,儒生们啥都好,只两个毛病让人不待见。
譬如学术讨论,人家窦太后乃妇道人家,也知道做学问应该讲平等,百家争鸣,彼此尊重,所以才邀请儒生参加,没听说窦太后曾骂过孔子是野合产品,对吧;可再看看辕固,开口就诋毁老子是个下人,忒也狂妄自大!
譬如接班人问题,本来汉景帝若传位于刘武,未必就完全没有道理,上顺了母亲的意,是孝,下遂了弟弟的愿,是悌,有何不可?但儒生们偏要吃饱了横插一杠子,说什么违反“祖制”,试问,天下哪有什么制度是千年不变的?不存改革维新之心,死抱着老古董不放,这恐怕也是儒生们被人吐槽的原因之一。
以此而论,窦太后安排儒生与野猪干架,似乎也不怎么荒谬了,您说呢?(
历史上的狄仁杰是个了不起的人才。公元696年,狄仁杰立下大功后,武则天亲笔在他身着的紫袍上写了“敷政术,守清勤,升显位,励相臣”12个金字,以示表彰。这一表彰名为“制袍字赐狄仁杰”。全诗既是对狄仁杰的表彰,也是对他的激励。前两句概括了狄仁杰的功绩,说他辅佐朝廷,志守清廉而勤政,后两句是要求狄仁杰率励朝中大臣,要他居宰相之位,激励大臣们同心协力,治理好国家。寥寥数语,既高度肯定了狄仁杰的勤勉施政,又对狄仁杰给予厚望,成为武则天心目中选拔高管的标准版本。
公元698年,武则天试探性地询问狄仁杰:我意欲改立自己的侄儿为太子,如何?狄仁杰回:陛下与武氏弟兄是姑侄关系,与庐陵王乃母子关系,姑侄与母子,何者更亲呢?陛下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千秋万岁后,将受祭于太庙,陛下也得与先皇共享世代香火;若立侄辈为太子,将来陛下成了新皇的姑母,自古以来哪有皇帝在太庙中供奉姑母拜祭的呢?
武则天再三权衡,终于在次年召回庐陵王李显,并重新立其为太子。
狄仁杰不负皇帝的褒奖,忠于皇室,为李氏、武氏均能竭心尽力;在治理民生方面,后人评价其“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难怪狄仁杰故去,武则天哭泣着说“朝堂空也”。
狄仁杰知人善任,而武则天也充分信任他,在短短几年之内,他推荐的人遍布朝野。因为他为国举贤,并无私心,而且所推荐的确实都是人才,所以很多人后来一直任职到玄宗朝,位登台阁,成为朝廷精英。《旧唐书·狄仁杰传》上说:“仁杰常以举贤为意,其所引拔桓彦范、敬晖、窦怀贞、姚崇等,至公卿者数十人。”
狄仁杰推荐人才的时候,总是不遗余力。一次,武则天让他举荐一名将相之才,他推举了荆州长史张柬之。武则天将张柬之提升为洛州司马。过了几天,又让狄仁杰举荐将相之才,狄仁杰曰:“前荐张柬之,尚未用也。”武则天答已经将他提升了。狄仁杰曰:“臣所荐者可为宰相,非司马也。”于是张柬之再被提拔为秋官侍郎(刑部副长官),很快就当上了宰相。
也就是这个张柬之,在后来武则天病重的时候,联合了桓彦范、崔玄、袁恕己、敬晖等人,发动了宫廷政变,将李显推上皇位,完成了所谓的“唐室中兴”。史书认为:“柬之果能兴复中宗,盖仁杰之推荐也。”唐室中兴或许没有狄仁杰什么功劳,可是狄仁杰做到的这一点:“天下桃李皆仰慕,域中豪杰尽归心”,就已经很了不起了。